生產隊飼養員

□王太廣

麥收期間，我回老家。我走到當年的生產隊飼養室那兒，看到房子已被拆掉，蓋上了新的民居。駐足于此，昔日的往事呈現在眼前。

我們生產隊于上世紀60年代中期在村南頭建起了9間飼養室、3間儲草室。飼養室是人們冬夏去得最多的地方，也是最熱鬧的地方。

春、夏、秋三季，生產隊組織技術熟練的割草婦女為生產隊割青草，到了暑假，一些學生也參與割草。大家天不亮就起床，尋草地，找草源，到了早飯之后，成捆、成筐、成挑的青草便聚集在飼養室前邊的空場上，由會計過秤、計分。到了傍晚，也是如此。每天上午和下午，飼養員都要把青草鍘碎。鍘草的時候，有供草的，有續草的，有掀鍘的，各有分工，井然有序。當天牲口吃不完的青草，就攤在空地上或河坡上曬干，作為冬季的飼草儲存起來。

到了冬季，飼養室門前只有幾個草垛在寒風中顫抖，沒有了夏日的熱鬧，飼養室內卻其樂融融。因為每個飼養室中間都壘了一個大火爐，男勞力、老人便聚在這里取暖、抽煙，小孩則在這兒聽老年人講故事。有的小孩從衣兜里掏出幾把黃豆放在火爐上燒，沒等烤熟，有的小孩便急不可待地吃起來。不到吃飯時，誰都不肯離去。

飼養室重要，是因為全隊的牲口都集中在這里，是集體的主要財產和重要勞動工具。因而，挑選飼養員的條件也比較高。飼養員必須是政治覺悟高、思想品德好的人。每天飼養員要定時到保管室，領取磨好的、炒熟摻好的黃豆與大麥糝，有時也有一些花生餅或黃豆餅。在那個曾經吃不飽的年代，這些牲口料就成為人們覬覦的食物了。所以，飼養員必須是大公無私的人。如果飼養員有私心，克扣或挪用牲口的飼料，牲口吃不飽，膘會減，體力就會不支。飼養員應當是踏實能干、任勞任怨的人。白天牲口上套干活走后，飼養員就要把牲口糞從牲口屋里清理出來，然后撒上一層干土，接著洗刷石槽、水缸。光這些活就夠飼養員忙活一上午了。喂牲口是一個技術活。飼養員就是半個獸醫。飼養員能夠從牲口的飲水、吃草、叫聲等方面，了解牲口哪些地方不舒服，應該怎樣防治等。

我們生產隊的飼養員分別是韓鳳崗、韓鳳義、韓鳳山、李維章、朱元仁等。他們當時雖已年過半百，但在他們的精心飼養下，我們生產隊的騾馬由3匹發展到18匹，牛由2頭發展到10多頭，馬車由1輛增加到3輛。馬車一出村莊，銅鈴聲聲，威風凜凜。我們生產隊已成為當時集體經濟實力較強，社員生活水平較高，外地人參觀、學習的先進生產隊之一。

我站在故地尋思，當年的牲口屋雖已消失，大集體時的熱鬧場面已不復存在，幾位飼養員相繼過世，但那時人民群眾對共產黨的忠誠，對毛澤東主席的崇敬，對大集體的熱愛，尤其是飼養員那種一心一意為了集體利益，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精神永遠鐫刻在我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