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飄香

王太廣

清明前夕的景致，莫過于確山的油菜花兒開。漫天遍野的油菜花兒似乎是小跑著開放的，跑過山崗，跑過原野，跑過河流。公路兩側目不暇接的事金色的山崗、金色的溝壑、金色的原野、金色的河坡、金色的溝沿······金色覆蓋了確山的山山水水，確山成了金色的世界、金色的海洋。登高眺望，竹溝湖的岸邊，東西兩側的山坡上也盛開著油菜花，在春風吹拂下，散發出幽幽的清香，醉人心脾。望著這清秀婉約、壯美瑰麗的油菜花，激起了我無垠的遐想。

油菜又叫“蕓薹”，十字花科，蕓薹屬。油菜以適應性廣、耐寒、耐旱、對土壤的要求不高而成為充分利用土地、發展經濟的重要作物。我從記事時起，就知道廣大農村在“以糧為綱，全面發展“的方針指引下，在加快耕作制度改革的同時，也加快油菜生產的發展。我們生產隊曾堅持以油菜為前茬的復種復栽、間作套種、油菜直播等種植模式，促進了糧油雙豐收，成為當時有名的先進單位。

我真正了解油菜栽培、種植、收獲的情況是1982年。這年春末，俺隊成為水屯公社實行家庭聯產承辦責任制的最后一個生產隊。這年秋天，小麥播種之后，家家戶戶便在各自的責任田里種植油菜（也叫油包）。我當時已在汝南縣韓莊公社機關工作。星期六下午，我下班后回家，聽母親說，分給我家的小碑地有一畝多，準備栽油菜。天順爺家分有一套牲口，已經讓進才叔把那塊地犁了起來，也耙好了，畦子也打好了。

第二天早飯后，我拉著裝有水桶、水瓢、鐵锨、鐵鏟等工具的架子車和母親、大蓮嬸一起到了小碑地。看到拍打平整后的油菜畦有的筆直，有的彎曲，就像一條條蟒蛇臥在黃土地上，預示著油菜的豐收與農業的騰飛。母親和大蓮嬸蹲在地頭薅提前育的油菜苗。我用鐵鏟開始挖栽油菜窖，基本上是一鏟一個，然后倒退一步，依此而行，不僅挖出了節奏和規律，也挖的深淺適度、窖距適中。大蓮嬸抱著油菜苗一個窯里放兩顆（以確保成活率），然后擔起挑子到地頭溝里的水窯子里挑水。因為好多天沒下雨，土壤較干，一瓢水只能澆一顆油菜苗。母親蹲在地上，對澆過水的油菜苗進行封土。她封苗不僅快，而且效果好。只見她一只手扶苗葉，一只手的中指及食指指肚摁住根部，壓至指根，然后雙手把苗周圍的土按瓷實，從而使油菜苗身正又保墑。

干農活看上去有分工，其實就是眼色活，哪里活緊就先干哪。我把摘油菜苗的窯子挖完后，就奪過大蓮嬸的水挑子挑水。中午回家吃過飯再接著干，到了半晚上，油菜苗才放完、澆過水，我們開始給油菜苗封土。我不大喜歡封土的原因是，窯里有水，不僅油菜苗粘的都是泥巴，手上也粘的糊糊的，而且封土時需要蹲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身子，時間長了兩腿酸痛。盡管這樣也得干，到了傍晚才封完。我和母親回到家后，把中午吃剩下的面條熱了一下，我三下五除二吃罷，騎著自行車就往相距十幾公里的韓莊公社機關趕。

油菜苗載好后，我利用星期天的時間分別為責任田一畦畦青翠欲滴的油菜苗施肥、除草、治蟲。到了次年4月初，我家的油菜和周圍的油菜一樣慢慢地長高，出蕾，開花。初開的花，淺黃和嫩綠交織在一起；盛開的時候，變成了一片金黃色。在春風吹拂下，油菜花像金色的小喇叭，在綠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美麗?？諝饫飶浡筒嘶ǖ那逑?，惹得嚶嚶嗡嗡的蜜蜂在花葉間飛來飛去，成群結隊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我不由自主的掐了一朵油菜花，清香隨之鉆進我的鼻孔，浸入我的心房。

到了五月初，油菜花開始變角鼓粒，形成長角果。進入中旬，油菜角由小變大、由嫩變硬，由綠變黃，等不到角子開裂就要開始收割。我們把收割的油菜秧拉到場里垛成垛，垛在一起放上四五天，等油菜角子干了，在場子里面攤平，用木棍猛敲，涼干的油菜角就會自動張開嘴，吐出深紫色的油菜籽來。把油菜籽攏堆、過篩、曬干后，就可以裝袋上車，拉到公社糧管所交售，完成當年的油料征購任務，多余的部分交議價（價錢略高于定購價），也可以帶到公社糧油加工廠當場榨油，或直接換菜籽油。當時的菜籽油是我們生活中的主要食用油。

油菜渾身都是寶。油菜花可以觀賞，油菜葉可以做菜，油菜莖可以做下酒菜，油菜籽可以榨油，油菜桿和角皮可以加工成豬羊牛的飼料，油菜根可以熬藥，提升神經系統的免疫力，治療失眠和頭痛，增強記憶力等。可是我覺得我家種的油菜有一種特殊的味道，那片盛開的油菜花就開在我的心里，香香的，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