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樹

□王太廣

每年三月，我都會想起家鄉的香椿樹，想起唱過的兒歌：“香椿樹高又高，香椿樹長又長，長在家門口，生在大路旁，年年春三月，香椿幽幽香。香椿葉好吃、香味長又長……”

俺莊香椿樹栽得多，因為一位風水先生。聽老人們講，有一天，一位風水先生走進俺莊后問：“這是啥莊？”韓風崗爺爺說：“是張莊。”那位風水先生頓時嘆道：“臟，洗不凈啊！我說哩，進了這個莊看到的都是榆樹、槐樹、椿樹，這些樹種搭配不好，不吉利，合起一聽不就是愚、壞、蠢嗎？”他這么一說，令在場的社員都驚呆了。有人問：“那栽啥樹好哩？”那位風水先生捋了捋山羊胡子說：“栽香椿樹。”后來，莊里好多家都栽上了香椿樹。

要種香椿樹，得找香椿樹苗。我7歲那年的春天，父親聽說樓房莊北邊王莊的王德章家有幾棵香椿樹，周圍長了很多小樹苗，于是便去尋。也算父親有面子，我看到他興高采烈地拿一棵大拇指般粗、跟我一樣高的樹苗。我不認得，父親說：“這是香椿樹。”我問：“這樹好嗎？能結果子嗎？”父親說：“這樹不結果子，明年春上它就發嫩芽了。嫩芽能吃，香得很！”我一聽能吃，便很期待。

在蹦蹦跳跳玩耍中，不知不覺迎來了第二年的春天。我發現香椿樹的枝頭和小樹枝的尖上果真長出了一撮撮紅油油的嫩芽。它們迎著陽光，被風一吹，就像揮舞著一支支火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陣陣清香。我用手觸摸比我高一頭柔軟潮濕的嫩葉子，真不忍心掰下。但面對撲鼻的清香、能吃的誘惑，還是狠狠心，隨著“咔”的一聲，脆嫩的香椿芽便落到我的手中。頃刻間，我的手、衣服、全身幾乎都浸透了香椿的氣味。母親用剛打回來的井水把香椿芽淘洗干凈，又用燒開的滾水稍燙一下，梗葉便轉為碧綠，撈出來后放在小盆里加少許的鹽攪拌揉搓，廚房里隨即彌漫著誘人的清香。到了吃飯的時候，我拿起竹筷子，夾起來就往嘴里填，頓感香氣細潤，香徹肺腑。

香椿樹不僅樹芽、葉子好吃，而且樹干是上好的木材。香椿樹的木材呈紅褐色，堅硬、不翹、不裂、耐潮濕，做出來的家具可與紅木媲美。上世紀90年代初，我家因蓋房把香椿樹伐了，把香椿樹上的枝杈鋸掉后放在門前的小河里浸泡了半年多。晾干后，母親讓木匠崔進亭做了個櫥柜。用它制作的家具不用上色，涂上清漆顯露的是木質本色。

好人如香椿，在悠長的品味、回味中傳承、弘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