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帶來的回憶

□ 許留輝（正陽縣）

撣拭書架上的灰塵，翻出一張舊照片。推開泛黃的記憶，懵懂年少時的酸澀汩汩涌出胸外……

這是一張我初中畢業時拍的照片。那時的初三，沒有升學的壓力和時間的緊迫感，我整日嘻嘻哈哈。我喜歡無憂無慮地計算三角函數與藍天白云的關系，喜歡無煩無愁地聽鄭智化的歌。常常遙想《星星點燈》照給《水手》的光亮，是否像席慕容的詩一樣憂傷。

歡快的時光伴著讀書的吟唱淺行慢跑。一日課堂上，無意中看見前排那個愛美的女生在用小鏡子偷窺我。是墨水弄花了臉，還是扣子扣錯了行？下課后，我趕緊借面小鏡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瞅了一遍。或是弄懂了我的慌張，她羞澀地朝我笑著，面頰似一朵含苞的紅荷。我那少年的心事剎那間被這微笑點燃。

以后的日子，總有一雙含笑的美眸飄在身邊。少年的夢想總是色彩斑斕而倏忽多變，就像那時的我突然迷上軍裝一樣。春節的時候，遠房的表哥來我家做客。他是現役軍人，身上的草綠色軍裝成了我的夢想。幾封書信央求，好心的表哥寄給我一套軍裝。我穿著軍裝滿校園炫耀。一位年輕的教師悄悄地向我打聽哪里買來的這緊俏貨。那年月，軍裝可是最時髦的衣服。

布谷鳥在對唱，麥梢黃了，教室里沙沙的寫字聲像是農人在磨收割莊稼的鐮刀。臨近中考了，分別的憂傷伴著麥香飄散在班里。記憶猶新的是那時候同學們刻苦學習的情景。停電是那個歲月常有的事，一盞盞油燈放在面前，陪著苦讀的我們熬過一個又一個夜晚。第二天，鼻孔里滿是油灰的學生重復著昨日的學習。

池塘的荷花綻放在水面，畢業季來臨了。明天要去縣城參加中考，操場里的同學忙著照畢業照，穿著軍裝的我溜到操場旁邊的大楊樹下。“留個紀念吧！”站在樹蔭下的她遞給我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封面上漂亮的女孩像她的模樣。“記得送我一張照片。”她笑著跑開了。樹上的蟬起勁地鳴叫，靦腆的我回到操場。

傍晚，我領著照相的師傅偷偷回到教室。座位上，她的書本還沒有帶走，粉紅色的文具盒放在最上面。整理好軍裝，端坐在她的座位上，望著前方，“咔嚓”一聲，照相師傅拍下了這張照片。

她考上了市里的衛校，我來到縣里的高中。鴻雁銜著彼此的思念和牽掛往返，一封封含香的書信成為我學習的動力。信里，我說夢到了她的笑靨，她說看到了我的照片。

正月里絢爛的煙花已經遠去。開學兩三個月了，寄出的思念如泥牛入海。一個溫暖的午后，我乘車來到她的學校。正是下午放學的時候，一位帥氣的士兵在門口打聽一個熟悉的人名，驚得我連忙躲到暗處觀察。不久，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挽著兵哥哥的胳膊羞答答地離去。我的初戀如同肥皂泡般就這樣飛走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捧著這張照片，往日的時光依舊溫馨如初，只在心底微微惆悵“待你青絲綰正，笑看君懷她笑顏”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