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柿子

聽說鄰居孔令文家種了幾棵洋柿子（即番茄，也叫西紅柿），我特別感興趣。我去過他家幾次，看到洋柿子從開花到結果、從小到大、從青變紅的過程，心里很興奮，尤其是從外觀上看與柿子差不多時，惹得我不時流口水。我心想，如果把洋柿子吃到嘴里該是啥滋味呀！

1973年春，我考入水屯高中后，老師大多是教農學、生物課的。我們所學的課程大多是農作物、蔬菜的繁育、栽培、管理等方面的常識和技術。學校院內有幾塊試驗田，在宿鴨湖西岸也有一塊近百畝的農業試驗田。

第二年春天，學校讓我們在試驗田里進行西紅柿（那時候已不再叫洋柿子）種植試驗。我是班長，經常跟班主任馬振朝和生物老師徐潔波打交道。我按照老師的要求，組織學生進行種植、管理等方面的試驗。

那年清明節前，我們根據徐老師的要求育西紅柿苗。當西紅柿的嫩芽長出后，淡黃淡黃的，一邊一片，像是在做廣播體操中的伸展運動。隨后，同學們就在教室南邊揮舞著鐵锨、釘鈀翻土，用鐵鈀子打成畦，間隔二尺，栽上西紅柿苗，然后澆水、施肥。不幾天，西紅柿苗就抬起嫩綠色的頭，身上散發出一股植物的清香。西紅柿苗在風中搖曳，在雨露下滋潤，在陽光下生長。

西紅柿苗越長越大，為了防止其歪倒，徐老師讓我們從學校倉庫里取出幾捆蘆葦稈和幾團細麻繩，抬到蔬菜試驗田準備給西紅柿苗搭架子。一個多月后，依附在架子上的西紅柿枝杈間慢慢地開出一朵朵鮮艷的小黃花。

西紅柿從開花到結果，直到成熟，時間比較長。在這期間，那些饞嘴的男同學天天打西紅柿的主意。白天沒辦法下手，因為試驗田就在教室的南邊，誰往那里去，就有瓜田李下之嫌，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摘?？墒堑揭雇砭筒煌耍m然有同學看守，但到了下半夜，有的同學從旁邊爬到西紅柿試驗田里，像餓狼一樣挨棵摸。由于夜不觀色，不管是青的還是紅的，抓著就拽。他們除了自己吃外，還捎給本寢室要好的同學吃。有一天夜晚，我正睡覺時，張明亮同學把我叫醒，塞給我一個拳頭大的西紅柿。我并不知道是什么顏色，只是用手心擦擦，張口就咬，頓時汁液橫流，滿嘴酸甜。

第二天清早，我到試驗田里一看，不僅青色、紅色的西紅柿丟了很多，而且枝椏被折斷了不少。西紅柿上掛的晶瑩水珠、葉子上濕漉漉的露水，像在痛苦訴說。徐老師看后感到很可惜，也很生氣，發了頓脾氣，要求每個班的同學嚴守紀律。果然，情況好了幾天。但一個星期后，原來計劃留種子的那幾個大西紅柿，被某個同學偷走了。有人建議查出來后狠狠收拾他。校長李子英知道后笑了，說：“種西紅柿就是讓人吃的，干脆統統摘下來，讓學生們吃個飽吧！”

本來厭惡吃西紅柿的我，是含著淚吃的。至今我也忘不了校長李子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