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

□張秋菊

按照風俗，鄉下每年都會搭戲臺。唱大戲趕在農忙之前、春夏之交。人們喜形于色，換上新衣去看戲。那人流流啊流，流到大街上就流不動了?，F在想來，心里仍然洋溢著甜甜的、濃濃的喜悅。

出門看戲前，大人必給我梳洗一番，換上干凈的衣衫。二姨把兩張揉得發軟的紙幣，連同千萬句叮囑裝入我的口袋。我拉著表妹的手出發了，一路歡歌，一路笑語。

那嘈雜的買賣聲、咿咿呀呀的唱戲聲、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在耳邊響起，似近又遠。

這些聲音從縫隙中鉆出來，揪著我們的耳朵直往戲場拽。

忽然，我被一位婦女拉著試一件裙子。純藍的背帶裙，布料很平整、柔軟，飄著新布的淡香。由于我在大人面前一遍遍興奮地提起這件事，我竟然也得到一件。后來，我用這件裙子配上白短袖，清新、秀氣的樣子，我很喜歡。

我來到戲場，臺下一片寂然，黑壓壓的人頭聚在一起，大多是自帶板凳的老人，孩子一般是待不住的。倘若想知道唱的什么戲，隨便蹲在哪位老人身邊一問，他們就會打開話匣子，小聲地跟你講起來。聽來聽去還是不明白，我便一溜煙兒跑了。

我們愛在街上轉悠，吃些零食，玩會兒游戲，直到盡興了，才踏著夕陽的余暉，歡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不是戲迷，也不太懂戲，但每年都盼望唱大戲。我最喜歡看呼朋引伴的孩子們，從他們身上我總能捕捉到熟悉的東西。

而今，大戲依舊年年唱。我會牽著兒子的手，滿懷兒時的喜悅，大呼一聲：走，看戲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