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范婷婷

偶然得到余華的《活著》一書。讀后淚如滂沱，百感交集。

書中以主人公自敘的方法描述了舊時的地主少爺福貴，因為年輕無所顧忌的胡鬧和為所欲為葬送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隨著父親的猝死，他幡然醒悟重新做人，怎奈命運捉弄，他在為患病的母親抓藥途中被拉去當了壯丁，等他大難不死回到家中，母親已死，女兒生病成了啞巴，家中一貧如洗，吃的東西都沒有。在艱難求存期間，更大的悲劇又找上了他。他的兒子為救縣長老婆抽多了血死了，啞巴女兒因產后大出血死去，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苦根，他的妻子家珍久病之后離開了人世，女婿出意外被擠死，就連留下的孩子苦根也因吃多了豆子而撐死了……親人一個個離開人世，命運的安排使他只能在苦難和悲痛中學會了忍耐，以至于可以隨時從容應對。命運的坎坷也讓他超脫了自己的苦難，他用一顆樸素、善良的心來對待別的生命，并救下了要被宰殺的老牛陪伴自己安度余生……

老人講述的時候是那樣平靜，他淡然面對過去，沒有哭泣，也沒有逃避。可能是那些陳舊的記憶已被風吹干，成為一枚深紅的朱砂痣，凝于心口，揭開衣衫時，只聞到一絲淡淡的暖香，而不見那徹骨的疼痛。但是，他講得那么細致，每一個笑容、每一滴眼淚，他都記憶猶新。從他渾濁的雙眸中，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精神曾在命運的轉輪中顛沛流漓，幾乎支離破碎，但他的靈魂卻掙扎著、不曾放棄。

書的結尾令人難忘，唯一活著的老人福貴給他的老牛也取名叫福貴。作者看著老人和老牛在暮色蒼茫中慢慢消失，留下他獨自一人，他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在召喚她們的兒女，土地在召喚黑夜來臨。

如今，當這一切不堪、一切苦難、一切幸福、一切蕩氣回腸的記憶都隨著遠方的殘陽歸于平靜的時候，那棵村口的老樹依然靜靜地挺立在那里，看著時光荏苒，卻不曾彎曲。

老人在苦難中忍耐，在忍耐中堅強，在堅強中重生，在重生中幸福，在幸福中再次迎接新的苦難。朝朝暮暮，不斷輪回。我想這就是生活吧！

在老人和老牛遠去的背影中，我感到，他，就是那棵詮釋了生命的樹，站成了永恒，沒有悲傷的姿勢，一半在塵土里安祥，一半在空中飛揚，一半散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