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游記
摘要:久有凌云志,駕車去西藏。今年7月,終得成行。盡管之前備足了功課,但千山萬水、重重危機還是遠遠超乎想象。本以為自然美景最好的記錄方式應該是相機,可在這大美山水面前
川藏游記
作者:趙剛
自 序
久有凌云志,駕車去西藏。今年7月,終得成行。盡管之前備足了功課,但千山萬水、重重危機還是遠遠超乎想象。本以為自然美景最好的記錄方式應該是相機,可在這大美山水面前,一切表達都顯得蒼白、膚淺。然而河山壯美,激蕩我心,禁不住拿起筆來,寫下我的一點兒親歷、實感,以資紀念。
2014年8月
蜀道
四川盆地群山環繞,出入不易,進出成都平原的道路皆崎嶇難行。約從秦國穆公時代起,蜀地漸與中原交通往來。關中平原經漢中入蜀的險道蜿蜒在叢山峻嶺間,是中原與蜀地往來的必經之路,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偉大的唐朝詩人李白一首《蜀道難》,宛若仙音臨世,使得這雄關險道煥然成為華夏文明的象征性記憶。
李太白羽化登仙,留下“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的千年慨嘆,倒成了我等俗人夢里的想往。
到了劍閣,我們就下了高速,去追尋李白筆下的蜀道難。真是古往今來,滄海桑田。近代以來,不斷增長的生產力已經把古蜀道徹底改變了模樣。尤其是那些雄關險隘,大刀闊斧之后更是面目全非。“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的古蜀道早已不復存在。憑望那關隘遺跡,尚能依稀遙想當年絡繹不絕的商旅在山間跋涉,一幕幕歷史大劇在這萬夫莫開的雄關前上演。既然不復當年“難于上青天”原始自然之勢,就讓我夢回唐朝與李白對酒共賞吧。
悵然而行,路至相對平緩之處,大概由于地勢原因,路基未曾變動,古道風貌透過現實的遮擋漸漸顯露出來。七曲山大廟層林冠蓋,古剎幽深,香煙繚繞,鐘鼓不絕,蜀道古韻經此渲染,頓覺本色依然。整修過的公路依著起伏的地勢在山間逶迤前行,兩側山巒植被茂密,夾道而生的千年古柏綿延不絕,它們生機勃勃,綠意盎然,挺拔而遒勁。這歷經千年風雨滄桑的翠柏,實乃蜀道精彩之處,古風遺韻由此彌漫開來,滿滿地裝在我的心間。沿路依山就勢興建的仿古建筑古樸自然,頗具匠心。但過于稠密、擁塞,開發經營思路很好,亦當知過猶不及。
行走在這古韻悠然的蜀道上,處處草木繁盛,參天古柏夾道,濃蔭蔽日,夏無酷熱。擇一靜處品茗歇息,確有去國還鄉,千載回望,天地悠悠,蒼然我心之感!
都江堰
跟著導航儀,一直走到都江堰大門口才停了下來。現在的大門像是過去的牌坊,那牌坊質樸古拙的模樣,頗有味道。過去大概不需要大門,去看看不會要錢。
本次旅行的主題是自然山川,可我就是想看看這古人留下都江堰。我神往它承載著中華先人簡易、質樸、師法天地的偉大智慧;我感念他歷經了兩千多年的風雨滄桑,依然生機勃發;我珍視它是僅存的,活著的,活了兩千多年的人類文化遺產。
成都東北幾十里外的都江堰,將發源于岷山雪峰的滔滔岷江巧妙地分流到成都平原,造就了永無饑饉的天府之國。千百年來,充裕的物產,支撐著第一人口大省,都江堰也已是泱泱人口聚集的城市。
都江堰市規模不大,城市格局開闊,市井整潔,管理有序。以旅游為中心的城市定位思路清晰,處處都能感受到對都江堰的呵護。獨特的地理位置,宜人的小氣候,生生不已的巴蜀文化氣息,深深地吸引了我。經分流的渠水穿城而過,水勢宏大,聲若萬馬奔騰,蔚為壯觀。雖然正值酷暑,但岷江雪水卻將熱浪一掃而空,送來宜人的清涼。站在橫跨其上的風雨橋上,感受江水轟鳴而下,江風撲面而來,震人心魄,蕩氣回腸!
都江堰已經多次改造,都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加大分流。在人類無限欲望的黑洞面前,這滔滔岷江,杯水車薪否?李冰父子師法天地自然,偉大的中華智慧就滲透在每一寸江堰里。自詡不斷文明進步的華夏子孫,應該更加睿智,把控自我,永遠與這大美山水共生共榮。我不太自信,為了子孫后代,我強迫自己這么想。
雅安
從一座大山隧道里鉆出來,迎面就是雅安城。那么長的隧道,那么險峻的高山,想來,雅安當年是個多么閉塞的地方。古老、寧靜的雅安小鎮,孕育在茶馬古道旁。隨著318國道的不斷改善,小城也日漸擴展。而今,人口稠密,市井縱橫,顯得喧鬧起來。
雅安果然雨城,從我們到那兒,雨就沒停過。充沛的降水使得小城處處郁郁蔥蔥,空氣清新而透徹。坐在江邊品嘗雅魚,雅魚沒給我多少好感,穿城而過的大江著實打動了我。布滿卵石的河床甚為平闊,急流而下的江水沖撞著巖石,嘩嘩作響。頗有韻味的仿古風雨橋,就橫跨在輕霧彌漫的大江之上。礁石上憑釣大江急流的漁者,夠爽,真想下去痛痛痛快快釣一回。
投宿在一家干凈整潔的旅店,接待小姐精致小巧,頗具雅女情致。旅店緊挨著一條尚未改建的老街,小街兩邊擠滿了略顯低矮的古舊建筑,木質結構的門廊,陶制小瓦的屋頂,沿街密布著小商小販,生意不甚興旺。在街上逛一下,反而覺得親切而閑適,對,這才是生活的味道。
城外那建在絕壁上的天梯,是個健身和考驗膽量的好去處。
雅安,美好的相會.
離開雅安的早晨,天晴了,晴得那么通透。連年的陰雨,如此陽光燦爛,并不多見,我們真是幸運。伴著陽光帶來的好心情,向著二郎山進發。
二呀么,二郎山
出城不久,破路、塵土、擁堵、喧囂迅速污染了我的心緒
。苦等許久之后,才慢慢走上較好的山區公路,漸漸地,擁堵不在。峰回路轉,藍天白云,飛瀑流水展現在眼前。山路在蒼翠的山崖間折疊盤旋,我舉著相機捕捉眼前這美不勝收的畫面,忘情在這大美的山水之間,沒有了語言。相機勝過語言,什么又能代替得了身臨其境之感呢?這就是旅游的魅力。
盤山公路轉過一個大彎,現出一片喧鬧的人群,著名的二郎山隧道就在眼前。“二呀么,二郎山,高呀么,高萬丈。”這歌聲在我們心頭飄蕩了幾十年,此時,她就在我的眼前,我就在她俊美的峰巔。
二郎山佇立在川藏茶馬古道的要沖。蜿蜒曲折在崇山峻嶺間的古老商道從這里攀援而上,越過出川的第一座大山。茶馬古道從成都平原至此一躍而上,相對高差幾千米,她宏大的體量遮蔽了天邊,結結實實地給人來了個下馬威。
六十年代,人拉肩扛的條件,川藏公路筑上了二郎山,是怎樣的壯志豪情高過了這萬丈的二郎山吶!站在《二郎山》壯歌紀念碑前,我敬畏二郎山和大自然,更感佩人類的不屈不撓和頑強。7千米的二郎山隧道使這千年商道天塹變通途,但也讓老臧這等吃飽飯,沒事兒干,掛著單反瞎球轉的人,登不上山頂,留下了遺憾。
瀘定橋
出了隧道,站在險路邊向左下方望去,一條渾濁的河流深深地切入峽谷底部,兩側黃褐色的山體顯得干涸而荒蕪,遠處的江邊,沿江依山就勢的建筑,大概就是川藏天險——瀘定。
一路下行開進瀘定小鎮。夾著大渡河而建的瀘定,更顯局促而雜亂。剛開發的商鋪擁擠地塞滿了江岸,你如果不留神,恐怕就找不到蜚聲中外的瀘定橋。因橋而名的小城規劃、定位甚不搭調兒。
走進橋頭堡,乍看這江、這橋并不甚壯闊。上得橋來,方知剛才的先見全然錯誤,兩側僅有兩根鐵鏈做橋欄,腳下是漏空的木板鋪成的橋面,十八根鐵鏈懸吊在奔涌翻滾的大江之上,橋隨著人、風、江水的波濤不停地搖晃。幾十米下奔騰的江水令人目眩。我戰戰兢兢、亦步亦趨地隨著人流過得橋來,出了橋頭堡,迎面即是乾隆親書的高大石碑。橋頭堡上的御筆橫匾“瀘定橋”三個大字厚重而沉穩,兩側對聯:“上下影瑤波底月 往來人渡鏡中梯”又給人出乎意料的趣味與輕松。古人風雅,值得玩味。撫摸著粗壯遒勁的鐵鏈和斑駁穩固的鎮石,更覺它古樸厚重的質感。
瀘定橋聞名天下,皆因不到百年的歷史空間里,兩次驚人相似的歷史活劇在此上演。
1863年5月,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率3萬雄兵抵達瀘定下游的安順場,不知何故,耽擱了三日,未能及時渡河。不料汛期提前而至,暴漲的洪水旋即成為太平軍難以逾越的屏障。川康總督駱銘章兵貴神速,將石達開圍殲于此。死傷殆盡、走投無路的石達開最后決定用自己換取部下性命。結局是他被綁縛成都凌遲,他的太平軍壯士悲歌,煙消云散。
70多年后,毛澤東率領的紅軍卻在這兒譜寫了一曲絕地求生的壯歌。1935年5月,被蔣介石圍追堵截,僅剩3萬紅軍的毛澤東,無奈之下,也來到大渡河邊的安順場。蔣介石部署妥當,吩咐劉文輝如法收網,并親書對聯預祝大功:“川康救世主,當今駱銘章”。紅軍安順場渡河不成,毛澤東迅即派出虎將二楊(楊成武、楊得志)溯江而上,一晝夜行軍240里山路,如神兵天降般占領大橋對岸,18名天神般的勇士硬是從拆掉橋板的鐵鏈上爬過去,奪下了這令紅軍命懸一線的瀘定橋。毛澤東一生中最驚險的豪賭,驟然成為軍事史上的神來之筆!
據傳,渡河之前,毛澤東曾與一前清老秀才相見,請教石達開覆滅的原因,秀才曰:此死地也。開臨河得子,喜宴三日,河神怒,以此覆滅。毛澤東頷首不語。
毛澤東從這里開創了中國歷史的新紀元;石達開在這里留下了千古遺憾!
毛澤東和他的戰友,石達開和他的弟兄,從這兒匆匆走過的腳步和背影,似遠又近,你駐足橋邊,能聽到,也能看見。
折多山
折多山的確叫人難忘,即使你經歷過千山萬水。
橫亙在青藏高原東南邊緣的折多山,俯瞰著四川盆地。川藏線西出成都平原后,雖經山川溝壑,卻依然在高原之下徘徊,及至千折百回、攀援而上折多山,方才真正上得高原。當我們沿著無盡曲折盤旋的山路到達山頂時,空曠開闊的山頂,飄動的經幡,并沒給我多少特別感。推開車門,下得車來,冷冷的風,飄散的霧,刺激著你的感官。舉步前行,開始感覺頭暈胸悶、周身無力起來,如此強烈的高原反應,平生第一次。往日自視身強力壯的我一下兒沒了主張。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朝折多山標志碑走去。那兒正有一群興高采烈的人們拍照。啊,我真的來到了青藏高原。
4300米的高度,在青藏高原簡直就不能叫做山。但川藏線由此一躍而上,眾多進藏客頓感不適,甚至頭暈目眩。在這兒,青藏高原用它的方式迎接你,告訴你,這就是青藏高原。也難怪,折多山在川藏線上名頭兒甚響。
越過折多山,公路沿著較為平緩的山勢一路下行,漸漸地,兩側山地與山下開闊的河谷草場連在了一起。山坡上散放著牦牛,河谷里隨風搖曳著青稞,色彩醒目的藏式民居點綴其間,一派濃郁的藏式田園風情映入眼簾。
遠遠地,一個小鎮,漢式、藏式的房屋散亂地建在公路兩旁,新都橋到了。地處折多山下的新都橋,是一個藏區小鎮,人口稀少。鎮上房屋大多是漢人所建,不論漢式還是藏式。商業單一,基本都是圍繞著川藏線上往來留宿的客商。我們投宿的藏式旅店,就屬于一家四川人。老板娘商道兒熟練,噓寒問暖,熱情爽朗,就是給上的牦牛肉嚼不爛。
在新都橋,我們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稍有緩解,可珍卻不見好轉,反而頭疼起來,以為感冒,很是緊張,吃了不少抗感冒藥。我嘴唇發紫,頭暈無力,躺在床上,心通通地跳,許久難以入睡。開始想著返回去,想想剛走過的破碎兇險的山路,想想來時的雄心壯志,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吧......
理塘,巴塘
出發之前,遇見倆兒胖大的北京哥們兒,折多山上暈倒一個,在此歇了兩三天,還未完全好轉。告訴我們,前面隧道施工,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通車,嚇了我們一跳,川藏線上這可是常事兒。打探消息之后,虛驚一場。
從新都橋出發之后,真就遇上了隧道施工,公路改道。在磕磕絆絆的簡易坡道上,我們緩慢地爬上了攀登高爾寺山的盤山公路。坑洼不平的路面,不見終點的攀爬......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山勢漸緩,周圍的地形開闊起來,一大片五顏六色的經幡在風中飄揚,我們站在了高爾寺山頂......一藏民至,示意繳納10元停車費。哎!這刁民之技,連5000米之上的藏人也學會了。
下山的路途依然艱辛,破碎的路,飛揚的土,顛簸中,我們往山下走去。不久,路況好轉,山路開始在起伏不大的山坡上盤繞,濃綠的草場依著山勢盡情鋪展開去,云朵在草地上投下一團團墨色陰影,一直延伸到遠方無盡的山巒。藍得醉人的天,白得耀眼的云,生機盎然的草原,無限遼遠的時空,我在其間。我行在天上,我行在天上云中草原。我想永遠行在天上,可高原反應生硬地把我拉向人間。剛才行走的山坡,看似起伏不大,我們實際已在海拔4300米以上的高原。珍被缺氧徹底擊垮,頭疼嘔吐,痛苦異常。顧不了天上美景無限,我們一刻不敢停留,向世界最高城___理塘縣城奔去(海拔4200米)。
進了理塘,急急忙忙來到縣醫院,整個縣醫院就兩個醫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后,平淡地說:“沒事,吸點氧,到巴塘就好了。”2400米的巴塘簡直就是珍的救命稻草啊!買了氧氣包,我們像得了仙人指路般向巴塘奔去。真是上帝保佑,理塘至巴塘的170公里道路簡直像高速公路一般,路面平整,人車稀少。兩個小時的路程,珍躺在后座上吸氧,頭沉重地壓在我的右腿上,叫我腿腳麻木,動彈不得。哎!這要是個十八歲的珍該多好啊。48的老娘們兒壓在腿上兩個小時,啥感覺?要不你試試?!
傍晚時分,我們趕到巴塘。幾番周折,終于在一排古柏庇護的寺廟背后找到了醫院。需兩人方能合抱的古柏表明了寺廟的歷史久遠。縣醫院剛剛落成,空無人氣。醫院門前有兩個保安,二樓只有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值班。除了幾波高原反應的進藏客,并無本地病人。略矮胖的中年漢族女醫生,皮膚白皙,待人平淡,不失專業素養。簡單診斷后,開始輸液。未至結束,珍癥狀即行解除。一結賬,140元。抗高反只是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啊!還有一哥們兒,4片安定5元人民幣。我不敢理論,老婆還捏在人家手里呢。巴塘海拔2400米,進藏客蜂擁而至,小城頓時車滿為患,家家旅店爆滿。平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找到一個住處。回到旅店已是10點多,吃了桶方便面,洗洗,睡了吧!
夜宿巴塘,盡管住宿條件較差,但2400米的高度讓我們暫別了缺氧的感覺,休息甚好。
早晨,沿街小飯館生意格外的好,暴增的進藏客把熟食一掃而空。他們不但需要早餐,而且都在為未知的旅途囤積糧草,最為緊俏的是熟雞蛋。下手晚了,真是一蛋難求。我們吃早點的小飯鋪,簡易的小店干凈而整潔,老板是河南老鄉,久違的鄉音一下兒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夫婦二人一邊麻利地操持著手里的活計,一邊親熱地和我們嘮起了家常。二十年前,經親朋指點,小夫妻二人離鄉背井,遠涉千山萬水在這兒生存下來。而今,衣食有余,還養育大了一雙兒女,大兒子在蘭州讀大學,小女兒在成都讀專科.....音容笑貌里滿是平實的幸福。
在我心里,這對兒勤勞樸實的夫婦,質樸而浪漫,勇敢又堅韌,就是這浮囂塵世里的金沙!
行在險途
出于對高原反應的擔憂,在巴塘休整的夜里,我和平對著地圖上下左右反復算計,最后,還是無奈地選擇了3800米的左貢作為下一落腳點。
離開巴塘之后.就開始有規律的高原之路。先是沿著河谷向上游逐漸攀升,行至最前方,是一座高過天邊的大山。剛剛容下兩車交錯的公路開始順著山勢盤旋而上。無窮無盡的盤旋,高至云端的山巔。上面有難以預料的落石,下面是令人目眩的萬丈懸崖。車行在外側,突遇兩車交會,頓感心驚肉跳,緊張異常。行在這路上,我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心里浸滿冷汗,兩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路面,不敢絲毫松懈。不多久,神情高度緊張的我感覺疲憊起來,為了打起精神,我使出看家絕技——掐大腿幫子。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男人,就要對自己下手狠點兒。掐了幾回之后,也不管用。算了,交給老臧吧。哎,白掐了。
近二十年駕齡的老臧接手之后,車子變得輕快,氣氛也輕松起來。宗巴拉山口高入云端,我們在盤山公路上折疊盤繞,一步步向上爬去。轉過一個“Z”形的彎,前面一輛十多米長的重型卡車正奮力向上緩慢攀爬,我們以十幾公里的速度跟在其后。老臧看準時機開始超車,剛至前車一半處,迎面直沖下一輛大卡車來,迅即,巨大的卡車頭伴著刺耳的剎車聲撲面而來。我驚愕地看著排山倒海般沖來的大車,心里突然空了......最后,它居然在距我不足一米的山路上神奇地停了下來。在兩個暴怒司機的辱罵和卡車的轟鳴聲中,我們低頭不語,默默離開。此時,我才回過神兒來,剛才我們完了!
川藏路乃西藏命脈,是大宗物質是必經之路,大型卡車是最重要的運輸工具。進藏的卡車都是重載,甚至超重,出藏的卡車基本空車。剛才那輛大車正好是出藏的空車,如果是重車下坡......停車休息,驚魂方定。
駕車川藏線的戒律說: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不得超車。因為高原缺氧,油料燃燒不充分,發動機功率大減,更加之山高路險,故而,隨意超車乃高原大忌。
收拾前行,更遙遠的險途,更引人入勝的風景正等待著我們。一路上,我們盡量不談論所處的海拔高度,怕引起已經高反強烈的珍緊張,反應加劇。在峽谷里穿行后翻越四千多米的拉烏山,幾個小時高強度緊張駕駛,讓我身心疲憊。
行在巨大的峽谷里,向下方望去,偶有色彩醒目的藏式民居,孤孤單單地散落在山間的臺地上,濃綠的樹叢簇擁在周圍。依山就勢的農田開墾在溝壑中,郁郁蔥蔥的青稞,金黃亮麗的油菜花,一處處,一片片,點綴在空寂而荒蕪的褐色山谷里,強烈的色彩對比,仿佛神來之筆,別樣的生機之美,令人驚異。
有人曾說,西藏之旅是“眼睛上天堂,身心下地獄”。此時,我只能算剛上高原,尚無話語權。
左貢之囧
傍晚時分,我們幸運地從5300米的東達山上開下來,平安抵達左貢縣城。
左貢是眾多進藏客的必須停留之地.盡管它高居于海拔3800米之上,多數人高原反應強烈,但它恰在巴塘至波密600多公里綿延不絕的大山中點。絕大多數進藏客選擇它歇息,純屬無奈之舉。
眾多留宿的車輛,在傍晚時分擁堵在左貢街頭,只有內地鄉鎮規模的縣城被各種車輛迅速塞滿。盡管城鎮的商業針對的是留宿商旅,但夏季進藏高峰的人流還是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旅店爆滿,價格飛漲。普通旅店的標間都躥升至380元以上。我在街頭的旅店間奔走,尋找合適的住處,好盡快救治嚴重反應的珍。
恰在此時,我發現左后輪胎壞了。哎!真是漏屋又逢雨呀。
我和平手忙腳亂地開始搶修,本已擁堵的街道被徹底阻斷,我們周圍站滿了各色人等。緊張關頭,兩個汽車兵迅速很專業地幫我們把備胎換好,非常感謝。天色已晚,在這兒,沒有備胎的危險可想而知。我和平顧不上高反嚴重的珍在路旁苦苦等待,去找輪胎店,據說僅此一家。開輪胎店的是一對貴州夫妻。精廋的老板很專業,找遍輪胎庫,只找到了一只205/55/R16的輪胎,不對型號,老板說肯定能湊合著用。哎,湊合吧!別無他方。以后買車,這就是個教訓。最大眾的車就是最好的車!老板娘出來,一口價:860元。我任宰一刀。顧不上心疼,快去找醫院救老婆。10點多的醫院,前后門都關住。我前門喊來后門叫,進得醫院后,整個醫院靜悄悄地空無一人,在二樓亮燈的醫生門前等了十多分鐘,一個年輕的藏族女醫生才緩慢走了出來。之后輸液、吸氧,一小時后珍癥狀緩解。一算賬,輸液吸氧130元,充一袋氧氣50元,半袋30元。我的娘啊,這是搶啊!我的肝兒都碎了!凌晨將近1時左右,我才揣著破碎的心肝兒疲憊地躺在床上。
99拐
折騰了一夜,睡了一會兒。左貢實在太高,我也不能入睡。8:20離開左貢,開始向波密進發。路依舊是沿著河谷蜿蜒前行,藍天白云青草地,無人照看的牦牛徜徉在山坡上。行在路上,要比在旅店休整愜意得多。迎面而來的大山驟然擊碎了我的愜意,異乎尋常的山勢使我不由自主地將油門踩到了底。發動機在轟鳴中轉速開始緩慢提升,可車速依然在30——40KM/小時間徘徊,缺氧的高原,陡峭的大山。來了,更大的大山就在面前。山路在峭壁上盤旋而上,外側并無任何標示。龐大的貨運卡車直沖下來,我在僅夠兩車錯過的山道上盡量往邊兒上靠,車窗外的萬丈深淵使我心驚肉跳、渾身冷汗......我盡量收窄視線,緊盯著前方30米左右的路面。無盡的攀爬,無盡的盤旋.....到得山頂,方知此乃川藏線上大名鼎鼎的“99拐”!山頂護欄留有“18歲我到此一拐”。幽默、豁達、少年豪氣洋溢其間,深得我心!
美哉,川藏線
川藏線基本都在一個又一個峽谷中穿行,峽谷盡頭是聳立在云端的山口。站在山口回首眺望,在綿延無盡的巨大峽谷一側,路就像掛在山腰里盤繞曲折的細線,螞蟻般蠕動的汽車,愈發顯得渺小而無助。試想其中危險,不免倒吸一口涼氣。綿延一兩百公里深不可測的巨大峽谷各具魅力,壯美異常。不同峽谷里迥異的小氣候使得川藏線上氣象萬千,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在這兒不是戲言。真乃無限風光、無限兇險的川藏路。
行走川藏線,美在路上,在路上,乃其中要義。有種你就備足糧草,帶上帳篷,別投宿,更過癮。
車下99拐,山路開始沿著陡峭的峽谷西走,高聳兩側的大山漸漸失去了所有生機。褐色的山巖,渾濁的江水,風化的巖石裸露在熾烈的陽光下,湍急的濤聲回響在峽谷里,沒有一絲人間跡象。壁立千仞的大山,上有藍天白云,下有急流峽谷,雄渾壯美,攝人心魄。身臨其境,恍如火星。我們為其命名曰“火星峽谷”。
怒江橋
出了火星峽谷,車沿著江邊的山崖曲折前行,一條渾濁洶涌的大江在懸崖之下奔騰咆哮。轉過山崖,前方路邊的懸崖上突兀起幾棟整齊、威嚴的建筑,“軍事重地”四個大字標示在高墻上。在高墻建筑和懸崖的夾持中前行了50米左右,路猛然向左一拐,一座雄渾的鋼鐵大橋橫亙在洶涌的大江之上,透過橋欄望去,兩側棕紅色巨巖狀如斧劈,緊緊地夾持著奔涌而下的渾濁江水,盛大的急流如萬頭狂怒的怪獸奪路而來,煞是壯觀!鐵橋上三個遒勁的大字赫然在目:怒江橋,奧,如此氣勢,原來是大名遠播的滔滔怒江。狂怒之勢,名不虛傳!遺憾的是軍事警戒,更加之那路根本就沒法停車,未能拍攝。
如美竹卡大橋
波密
去波密的路上途徑邦達、巴蘇二縣未及停留。沿途風光,萬千景象。
車過巴蘇,山谷兩側涌現出茂密的森林,遠方的天邊是云霧遮掩的雪山,眼前是綠意盎然的原始森林,腳下是湍急喧囂的急流峽谷,撲面而來的是單純熱烈的陽光、潔凈野性的空氣,真真乃“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我們已經來到了天堂!
在無盡的原始森林中穿行,我恍若夢中。下了一個緩坡兒,汽車一下兒從森林里鉆了出來,一座精致的小城豁然呈現在眼前。波密到了。整潔而寧靜的波密,坐落在雪山和森林的環抱之中。無邊無盡茂密的森林一直蔓延到高山之巔,白紗一般的云,飄蕩在墨綠色的山林間。皚皚雪峰仿佛是從天上探出頭來,在藍天和森林的映襯下,格外靚麗而圣潔。一條寬闊的急流從密林中沖出,在城邊繞了個彎兒,向遠方奔騰而去。徜徉在波密街頭,仰望著云間的雪山、如夢似幻,儼然童話一般。
波密海拔較低,宜人居住,故而商鋪林立,物質豐富,過往商客云集,頗具生機。
夜宿小城外藏式旅店,處在森林邊緣,窗外遠觀森林雪山,近看奔涌而過的江水,濤聲伴我入眠。我愛上了波密。這童話般的小城。
出波密
告別波密,心里生出一份留戀,是童年般的留戀,純潔、簡單。
從巴蘇至波密的一兩百公里,我們一直在濃密的森林里穿行,一直生長至大山之巔的原始森林,連綿不絕,無比壯美。那是我兒時在父親集下的郵票上見到的景象,也是我永久的想往。今天,這真情實景,和兒時的夢想疊加在一起,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早晨下起的小雨沒有停歇的跡象。我們一出波密就鉆進了茂密的森林,霧嵐彌漫在山林間,森林的葉梢上掛著晶亮的雨滴,濃濃的綠隨風滴落下來,砸在前擋玻璃上,四散開去,這醉人的綠啊!
霧靄之中,兩岸山林如隱如現,左側伴行的激流漸行漸闊,展現出別樣的壯闊之美。車行在林間,兩側巨大的松樹枝上苔
狀植物垂掛下來,你時常生出一種時空變幻的錯覺來。高等級公路在這沒有盡頭的森林隧道中穿行,空寂、悠遠,恍若夢中!
剛才老臧所言,凡不乘飛機、火車進藏者,都是好漢。旅途是對每個人體能、意志、膽量、技能的極大考驗。鄙人甚以為然。
魯朗峽谷
車過通麥,景色壯美依然。路壞了。原因是隧道施工所致。通麥臨時大橋為鋼制吊橋,由士兵把守,單車單行通過,等候的車隊排了很長。停車和哨兵聊天,他說,前天附近懸崖掉下一輛車,死了四個。我們吃了一驚。我以為過橋之后會好些,不料,過橋之后是14公里坑洼不平的沿江懸崖險路。行在路上才知道,不但左邊的懸崖急流是個問題,坑洼、石頭還不停地挑戰著你的車況和車技。行至一公里左右,前方開始堵車,下車歇息。兩側大山森林密布,云氣霧靄彌漫山間,懸崖下湍急的江水聲若萬馬奔騰。著什么急呀?在這兒等候,不也是一種別樣的旅游體驗么?
平前往打探之后來報:前方大車塞路,寸步難行。尻死!(正陽方言,“糟糕”的意思)
在這兒等吧,在車上睡一夜吧,我們帶的干糧還夠。川藏線上,這事兒不稀奇。
3個多小時后,路通了。我們小心翼翼地在亂石與塌方中一步步挪了過來。真可謂處處危情,步步驚心。剛才是懸崖險路的一半路基塌方掉進了江里。
前行不到一公里,兩輛車停在前面。原來,山上沖下的急流漫過了公路,約有半個車輪深,水勢甚急。魯朗峽谷氣候多變,不能等,我們決定都不下車,增大壓力,以免車被水沖走,左側可是峽谷激流啊。我心里默默祈禱,小心翼翼地開了過去。上帝保佑!通麥地處雨區,如果這多雨的天氣下起雨來,那可如何是好啊啊啊。看哪個傻X敢在這兒旅游體驗吧!
過后,老臧才告訴我,魯朗峽谷號稱川藏線上的死亡之路,之前不敢告訴我們,怕把我們嚇著。我有那么膽小嗎?說真的,得謝謝他。此言不虛!
八一
林芝地區首府八一鎮坐落在尼洋河谷地。湍急的尼洋河在這里舒緩開來,河谷漸漸開闊,河水在大大小小的沙洲間散開。兩岸寬闊的土地生長著各種農作物,田地規整,井然有序。山坡上各色藏式民居星星點點散落在綠樹叢中,一派欣欣向榮的富庶之象。號稱藏區江南的林芝,就孕育在這富饒的尼洋河谷地。八一鎮顯然在重新規劃建設,一如內地各個城市新區。新城區由各地援建,功能完備,更顯舒朗。商旅聚集,催生出各地美食。那小小的陜西面館一碗biangbiang面,頗為地道,叫人回味。
夜宿體育館旁整潔的賓館,遠離老城區,窗外是一小塊兒肥沃的土地,果樹上掛著青澀的果子,樹下栽種著幾畦各樣蔬菜,一片蔥綠,顯得格外安靜。
八一鎮海拔較低,氣候宜人,難得的休整之地。痛吃了一回藏地名吃“石鍋雞”,小鍋300元,賊貴。
拉薩,拉薩
爬上令人敬畏的米拉山口,本想在山上停留一會兒,5008米的高度,和嚴重高反的珍,讓我們不敢絲毫怠慢,匆匆忙忙鉆進車里,一路下行向拉薩馳去。
下午4點左右,抵達距拉薩二十多公里的遠郊,318國道改建工程規模宏大,正如火如荼地進行。道路坎坷難行,車輛擁擠,幾十里外的拉薩又顯得遙遠起來。道路上飛揚的塵土遮蔽了我對拉薩的美好向往。轉過一個山坡,遠遠地,看見拉薩方向烏云籠罩了山巒,濃濃的云沿著山谷彌漫開去,烏云之下無盡的輕紗垂掛下來,下雨了。果然,前行不久,我們就鉆進了大雨之中。這雨來得異常迅猛,勢如傾盆。轉瞬之間我們就被如注的雨水和濺起的水霧籠罩,辯不清前方的路況。好,雨乃吉兆,大雨洗我一路風塵,大吉大利!車進市區,雨勢漸弱,我們憑著感覺朝拉薩繁華之處開去。一路走過,眼前實景不停地修改著我大腦里以往的內存,眼前的拉薩一如內地一座普通的地級城市,并無顯著特色。也難怪,藏人需求簡單,基本就不做生意,西藏城鎮商業功能的主體和客體基本都是漢人。以多層為主的城市建筑在拉薩河兩岸密密扎扎鋪展開來,街巷規劃不甚整齊,倒也干凈整潔。
經進藏老鄉介紹,我們投宿在一家庭旅館。旅店在一套二層民居中經營,客廳雅致,房間整潔。庭院空地用卵石鋪就,栽種著不知名的花草,鮮艷的花兒點綴在嫩綠間,給了這高原庭院別樣的情調。老板娘是一個年輕的成都女子,曾經在都市打拼,因向往自在,遂逃離喧囂,來此開店。旺季經營,淡季旅行,不問魏晉,逍遙人生。這女子黑發飄逸,頗有文藝青年三毛的模樣,雖不甚漂亮,倒也不俗。真性情也!
在布達拉宮遇一老鄉,告訴我,他們在魯朗峽谷等了14個小時。別樣的旅游體驗啊!
我知道,以大昭寺和布達拉宮為中心的拉薩,核心功能是宗教和政治。身臨其境,它獨特而濃重的宗教文化氛圍,依然讓我有觸目驚心之感。獨特的信仰,獨特的人文,獨特的地域,這是一個與你我不同的世界,令人尊重。
不同的人,不同的民族有著自己獨特的幸福觀。尊重任何民族自主的文化選擇;尊重發自內心的精神寄托;不否認任何未知的領域。我愿意持這樣較為理性的觀點。叔本華說:須知參差多彩是世界的本源。是啊,世界應該多彩。
藏域文化根植在風餐露宿、叩拜朝圣的信徒心里,在朝朝暮暮轉經的人流中生生不已地繁衍,在這廣袤的高原上幻化出獨具魅力的價值,無以替代。
近代以來,自詡文明進步的西方強勢文化,似洶涌大潮般席卷了這個世界。鎮定之后,人們漸漸意識到,這種窮奢極欲的所謂現代文明,終將是自掘墳墓。人類是這個星球上欲壑難填的怪獸,妄圖通過不斷滿足欲望來尋求幸福感,這與吸食毒品有些類似,恐怕不是明智之舉。文化的全球化風潮勢不可擋,福兮?禍兮?
人類需要智慧的指引。怎樣的指引是智慧的呢?
藏域文化背景下的人們,青稞、糌粑、酥油茶,依靠著簡單的物質,追求著神圣的精神天堂,充實而幸福,與窮奢極欲的所謂現代文明迥乎不同。這傳統、自然、鮮活而又生動的文化,是高原永葆清澈純凈的不二選擇。在全球環境危機的今天,保持這種文化的純潔,對中國,對世界,用一句老套一點的話來講,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和偉大的現實意義。
沿途所見,污染嚴重!
青藏線
下午3點多,離開拉薩,不久,天下起雨來。那天,進拉薩時雷雨大作,為我洗去一路風塵;今天,出拉薩,小雨拂面,送我一路吉祥。趙真人猶龍乎?
地圖上看,到那曲只有300多公里,依據以往的經驗,我和老臧并不敢輕視。
出拉薩的青藏線一路往東地勢迅速抬高,很快上升至4500米以上,這就意味著整個青藏線基本都在四千多米的高原上。這個高度,50%的空氣含氧量,理論上是不適宜人類生存的生命禁區,尤其是像我們這種進藏客。翻過4000米以上的高山和長時間在那個高度上停留,根本不是一個概念。我們根據自身情況,計劃一站那曲,第二天一定要抵達格爾木,下高原。
道路兩邊是起伏不大是草地,讓我時常產生錯覺,忘記自己身處高原。青藏公路在起伏不大的丘陵地上逶迤前行,漸漸地,高原草場失去了蔥郁的景象,間或有零星的牦牛散放在其間。
那曲
時斷時續的道路維修,300公里的路程,讓我們奔波了近7個小時,抵達那曲,已是傍晚。天下著雨,那曲城一如它陰冷的天氣,冷清而蕭瑟。破爛的街道上淌著骯臟的水,冷落的商鋪前幾個默默的行人。娛樂場所倒是火熱異常,這兒的社情、商情可不是表面能解的,據說藏民很是有錢,他們有獨特的消費需求。我一家又一家搜尋著合適的旅店,總體情況是骯臟而昂貴。4200米的海拔害得我們幾乎整夜不能入睡,盡管還申請了增氧服務。我們在這兒真不能呆啊!盡管科學上認為這兒已是生命禁區,可這兒不但有人,還有一個叫那曲的城鎮!人類真是這個星球上最厲害的動物。
早晨7點,我們匆匆收拾,逃反也似地逃離那曲。要盡快趕到低海拔的格爾木,格爾木啊,格爾木,我真想快點見到你!
高原之路
路啊,高原的路,坑洼不平的路時刻叫你不敢放松。建在永久凍土上的高原公路,路基沉降嚴重,并不像我之前聽說的那樣:中國已成功解決了永久凍土工程的世界性難題。路壞的時候,坑洼不平;路好的時候,上下起伏。車行在上面,就像一葉小舟顛簸在海浪上。再加上修路改道。50公里的時速都保持不了。啥時候能到格爾木啊!我們在這高原無人區,前不巴村,后不著店兒,缺氧寒冷,沒地兒停啊。此時,車可是我們唯一的依靠啊。
抬頭遠望,瞬間我又上了天堂。天是那么藍,云是那么低,仿佛你站在前面的山坡上伸手就能觸及藍天,撫摸那團團云朵。天堂耶?地獄耶?
時斷時續的雨一直伴隨著我們,高原的雨下個不停,我倍感欣慰,中華水塔,名不虛傳。但沿途所見的長江源、沱沱河、可可西里地區卻干旱荒蕪,使人堪憂!
12點多,我們攀上著名的唐古拉山口,珍也拽下氧氣管子下車照了相。可謂身苦,心甜,興致高。站在筑路戰士偉岸的的花崗巖雕像前,我的眼淚不住的流。
伴著冷風細雨和夜暗,9點左右,我們爬上昆侖山口。夜幕即將籠罩下的昆侖山口,風大雨急,筑路戰士雕像屹立在夜暗的風雨里,龐大的卡車從身邊轟鳴而過。我和老臧下來對著黑暗中的路標胡亂地拍了張照,匆忙鉆進車里向山下馳去。過了昆侖山口就要下高原了。
格爾木
車下昆侖山,便一頭扎進了無盡的夜暗里。車燈的光亮推開沉重的黑幕,在前方鋪展開一條不足100米的通路。我恍然走在這光影隧道般的路上,心里寂靜而恐慌。
夜里11:30左右,到達格爾木市郊.終于快到了。車前泛起一團團的濃霧,稍稍減慢車速,不甚在意。驟然之間,那團團濃霧變成了沙塵暴!塵土、沙石瞬間席卷了整條道路。車窗外的道路標線已看不見。我們停下車來。沙石噼里啪啦地抽打著車身,密閉的車里充斥著塵土的腥味,車在強風中開始搖晃.....大家停止調侃,開始害怕起來。在格爾木,車被風暴掀翻可不都是瞎編的啊。趁著風暴喘息之機,我們在能見度只有幾米的沙塵中向市區慢慢摸去。沖著一家賓館的燈光招牌,我推開車門,一頭鉆了進去,毫不選擇地定下了房間。格爾木啊,幾天來我想你、念你、愛你、盼你,卻在地獄里相識。
一覺醒來,窗外安靜異常,我戰戰兢兢地推開窗子,晨起的行人,一排排綠意盎然的白楊,整齊的水渠在汩汩流淌......格爾木的清晨靜謐而宜人。我真的被瞬間時光逆轉!
高原之下的格爾木是青藏線的起點,大宗進藏物資在這兒中轉,是重要的戰略交通樞紐。夜里11點左右,大批貨車從這兒出發,開始我甚為不解,天黑路險,干嗎不白天走呢?原來,這是超限檢測站的檢查空擋,其它時間超重是要罰款的。都是超重的大型貨車,黑夜里去翻越5千多米的昆侖山口,哎!真是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啊!
準備好干糧,我們離開格爾木。格爾木恰在青藏高原下坡的柴達木盆地邊緣,出了市,就開進了柴達木盆地沙漠無人區。平闊筆直的沙漠公路,稀少的車輛,幾百公里的無人區,我簡直像是在飛,在時空穿越里飛翔。長滿駱駝刺的沙丘,墳冢一般在天際下鋪展開去,顯得恐怖而荒涼。柴達木,荒涼的柴達木。
青藏感悟 : 身在地獄,魂在天堂!
后記:
新京報訊: 8月9日16時25分,西藏自治區拉薩市尼木縣境內,一輛大巴車與一輛越野車和皮卡車碰撞,大巴車墜入懸崖,目前已造成44人死亡,11人受傷。
中央電視臺訊:2014年8月18日上午11點20分左右,318國道西藏林芝工布江達縣境內發生一起惡性交通事故,一輛由拉薩前往林芝的旅游大巴墜入尼洋河中,車牌號碼為:藏AL 1612。事發時,車內含駕駛員共45人。截至18日晚間,現場已搶救出29人,另有3人死亡、13人失蹤。搶險救援、搜尋失蹤人員、傷員救治等工作仍在緊張有序進行。
川藏線G318高程圖
責任編輯:lk
(原標題:駐馬店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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