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有趣味的汝南方言

□晚報記者   王瑩   文/圖

 

趙旭東手抄的《汝南方言紀實》。

 

趙旭東在讀本報刊登的有關他的文章。

 

趙旭東向記者介紹他總結出的汝南方言的特點。

汝南從漢朝設郡，隋唐置州，元明清時為汝寧府，一直是豫南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正是這些有利條件，使得汝南方言無論在語音、詞匯、語法等方面都與周邊各地保持著較大的一致性。汝南方言屬于北方方言中的中原官話蔡魯片（又稱漯項片），但也夾雜有西南方言和江淮方言的一些特征。

4月24日，本報以《駐馬店的方言專家趙旭東》為題，報道了對駐馬店推廣普通話工作產生了深遠影響的駐馬店方言研究帶頭人趙旭東的傳奇故事。5月4日，記者再次約見了趙旭東，希望趙旭東把他整理的汝南方言語音、詞匯貢獻出來，以饗讀者。

5月4日上午，記者說明來意后，趙旭東很贊同，他給記者找來一份手抄的《汝南方言紀實》（汝南方言調查材料）。“這份材料很寶貴，我的《汝南方言語音詞匯述略》等論文都是依據這份材料整理出來的。”趙旭東告訴記者。

“汝南方言的形成是汝南地域經濟社會文化生活的反映，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彰顯了汝南地域的風土人情、文化特色和社會現象。汝南方言有的有音有字，有的有音無字，無字的方言寫起來很難。”趙旭東說。

據趙旭東介紹，北方方言是普通話的基礎方言。汝南方言屬于北方方言，因此不僅其語音與普通話有較大的一致性，而且其詞匯也與普通話基本相同，所存在的一些差別，主要表現在兩類詞語上：

第一類是同義異形詞。汝南方言有相當一部分詞與普通話相應的詞意義相同，詞形有別。如：汝南的倭瓜、地瓜、牙狗、咪貓、脖圈，普通話則分別叫南瓜、菜瓜、公狗、母貓、項圈，兩者間一部分構詞語索相同，一部分構詞語索不同。

汝南另有一部分方言詞與普通話相對應的詞詞形完全不同，如老綁、鵝兒食、傳柬、完親，普通話則分別指笤帚、蒲公英、定婚、結婚。值得注意的是，這類方言詞里有些造得十分精彩，充分表現了當地人民從對事物的特殊認識出發，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手法來造詞的智慧。如：把裸體叫光屁股突出了更典型的部位；把蟬殼叫爬叉皮，多么形象。

第二類是異義同形詞。普通話親屬稱謂里的“外甥兒”和“外甥女”是由舅父、姨母稱呼的，但在汝南，卻可以同時由外祖父母，舅父、姨母共同稱呼，詞形相同，詞義卻擴大了。

此外，汝南方言用來區分詞義的方法也十分靈活。如在親屬稱謂里，“達”讀第二聲時指父親，讀第三聲時則指伯父或叔父，“娘”讀第二聲時指母親，讀第三聲時則指姑母，這是一種不需另造新詞，只用聲調的變化即可來區分詞義的很經濟的辦法。

根據趙旭東的指點，記者從以下方面對汝南方言詞匯分門別類進行了整理。

天中方言

“汝南方言音調婉轉、語音柔美而具音律感。有幾首這樣的順口溜：俺莊有個秀秀，進城看她舅舅，買了六個扣扣，一共六六三毛六。用汝南話說下來真是朗朗上口，像兒歌一樣好聽。還記得有些大人哄孩子時愛唱一首‘月姥姥，黃巴巴，爹織布娘紡花，小毛頭要吃媽，拿個刀割了它，掛到脖里玩去吧’的兒歌，既耐聽又好懂。”趙旭東告訴記者，汝南方言咬唇音不分，尤其在汝南西部和北部比較典型，把“水”說成“菲”、把“樹”說成“副”、把“書”說成“福”等。頗具代表性的段子有：“歇（黑）來歇（黑）來來個切（客），騎個洋馬冊（車），戴個歇（黑）帽子，穿著歇（黑）襪子、歇（黑）鞋，坐到副（樹）底下。七（吃）饃饃不服（熟），喝菲菲（水）不開。耐（這）嗖（時候），大隊支福（書）從蜀黍闊（棵）里跑出來，擦擦臉上的汗，摔（說）一句：‘明兒個天惹（熱），下地白（別）拉冊（車）’。”

“在汝南縣臻頭河以南的幾個鄉鎮，說起話來往往是H、F不分，把‘工分’說成‘工灰’、把‘放學’說成‘晃學’、把‘紅色’說成‘馮色’、把‘刮風’說成‘刮轟’等。”見記者聽得仔細，趙旭東還給記者講了一個幽默的小故事：在一個婚禮上，一位證婚人在為一對新人祝福中有這么一句：“祝你們事業有成，比翼雙飛。”他把“雙飛”說成“謊灰”，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汝南方言把好多字的拼音聲母S或Sh念成了F，舌前音與舌后音不分，飲酒時劃拳四和十不分，引起爭執。還有把蘇聯說成束聯、把舒服說成束束、把水說成菲或誰等。”趙旭東說。

汝南方言詞匯摘編（橫線后是汝南方言）

地理

泥土——泥巴

胡同——巷兒

地方——坡兒

墳園——墳地

 

時間

今年——基年

去年——年時個

端陽——五月當午

傍晚——挨黑兒

夜里——黑了

個把月——月把兒

什么時候——多兒

 

農事

車輪——車轱轆子

石堆——堆堆窯兒

笤帚——老綁

筐子——籃子

 

植物

玉米——玉蜀黍、苞谷

高梁——蜀黍

黃豆——豆子

菜瓜——地瓜

南瓜——倭瓜

蒜——蒜瓣兒

辣椒——廣椒

胡羅卜——紅羅卜

向日葵——葵花

枸杞——甜甜牙

蒲公英——鵝兒食

車前草——車轱轆子棵

 

動物

公牛——老犍

公羊——老臊胡

公狗——牙狗

母貓——咪貓

豬崽——豬娃子

鴨——扁嘴子

蚯蚓——促串

蟋蟀——灶狗子

蟬——馬即了兒

蟬殼——爬踏皮

黑魚——火頭

鱉——團魚

 

房屋 器具

影壁——影背墻

外屋——當門兒里

廁所——茅廁

暖水瓶——茶瓶

肥皂——洋堿

廚房——灶火

 

人物

男孩兒——破小子

女孩兒——小妮兒

土包子——老粗兒

老姑娘——老閨女

父親、叔父——達

伯父——大爺

外祖父——老爺

外祖母——姥兒

外孫——外甥兒

外孫女——外甥女兒

女兒——閨女

婆婆——老婆子

 

身體

額頭——惡拉善兒

裸體——光屁股

流哈拉子——流嘴水

連鬢胡子——連面胡兒

無名指——賊拇指

肋窩——肋叉子

乳房——媽兒

膝蓋——撥老蓋兒

留海——汗淋子

 

病痛

傷風——受涼

惡心——干曰

 

穿戴

衣服——衣裳

衣兜——布袋兒

 

飲食

早飯——清早飯

午飯——晌午飯

晚飯——喝湯

面粉——好面

餃子——扁食

面糊兒——稀飯

大角茴——大茴

紅薯粉——粉面兒

 

 

喜事

結婚——完親

嫁姑娘——打發閨女

定婚———傳柬

喜期——好兒

置酒席——擺酒席

 

商業

鋪面——門面

盤貨——盤點

老板——掌柜里

不講價兒——不還價兒

泥瓦匠——泥巴匠

理發師——剃頭里

 

游戲

捉迷藏——藏老木

跳房子——踢瓦

 

動作

合上眼晴——擱擠住眼

談天——噴空兒、雄崩

不說話——不吭氣

不理——不擺

巴結——舔白

 

位置

中間——當間兒

跟前——跟兒干

大門外——大門兒干

向東走——朝東走

 

形容詞

不怎么樣——不咋哩

美——好

舒服——得法

難過——不得勁兒

頑皮——吊蛋

不行——雄屁蛋

精——能

糊涂——暮糊

吝嗇——摳索

趁心——得勁

 

副詞

剛——江江兒

差點兒——吸乎兒

馬上——凈汪兒

一塊兒——一路兒

故意——呆故意兒

不說了——白說了

把門關上——叫門關上

從哪兒走——牙哪兒走

 

兒化音

臘八兒

老伴兒

小孩兒

相片兒

豆芽兒

小罐兒

花兒

一塊兒

湯圓兒

后門兒

挨黑兒

瓜子兒

小米兒

今兒

毛驢兒

村兒

座位兒

唱歌兒

老婆兒

芭蕉葉兒

橛兒

破五兒

面條兒

小偷兒

小磨油兒

瓜瓤兒

鞋樣兒

雞蛋黃兒

門縫兒

花瓶兒

小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