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傻孩子

□茨 園

居城的孩子并不是都養有寵物的。但有一天，我兒子的老師卻要求孩子們都盡可能帶一樣寵物到學校去，比一比，看誰養得好。

貓狗龜魚鳥，孩子們的寵物不過如此。然而，我的兒子拎著我的鳥籠出現在教室時，孩子們都笑了，就連老師也笑著說：“你咋養的鳥啊？對小動物要有愛心啊！”許是兒子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說：“這鳥其實不是我養的，是我老爸養的！”“不管誰的，也不該養成這樣子啊！”老師忍著笑又說。

兒子拎去的那只鳥，是只身上羽毛殘缺到露出一塊塊紅嘟嘟“腹肌”的鸚鵡。

“這毛，其實都是我拔的。”同學和老師們的笑聲中，兒子實話實說道。“你干嘛要這樣對它呢？”老師好奇。“我也不想呢！”兒子說，“但每次我爸打過我，我就忍不住要拔他養的鳥的羽毛！”“你這孩子！”老師憋著樂又說，“你老爸打你，是因為你學習老是不操心，你自己想想如何改正就是了，干嘛要跟一只小鳥過不去呢？”

“老師你忘了嗎？你不是說過‘與人分擔痛苦，就會使痛苦減半’嗎？”兒子振振有詞地又說，“所以，只要我老爸揍我，我就拔鳥的羽毛。”

老師笑了，故意逗兒子說：“那你現在都把它拔成這樣了，以后你老爸再打你，你還拔啥呀？”“這個老師你不用操心，以后我都想好了，就拔狐貍毛！”“拔狐貍毛？”老師莫名其妙了。

“是啊。”兒子說，“我聽我媽說，我老爸很可能是在外面養了狐貍精的，所以天天才很晚才回來。我都想好了，雖然我老爸躲著閃著不讓我見他的新寵物，但俗話說‘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是？所以，早晚會被我逮到的，到那時，嘿嘿……”

當天下午，兒子的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到學校一趟。兒子的班主任笑著給我講了這件事后，我差點兒當場就找個地縫鉆進去。不過從此，只要不是出差在外，我幾乎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應酬，回到家，就坐在他的書桌一側，他學習，我用電腦“敲字兒”。

一晃十年，兒子已是十八歲的大小伙兒了，天真依舊。在我們家陽臺上，仍養著鸚鵡，但它們的羽毛漂亮而豐滿。兒子每天學習累了，常會過去逗一逗它們：“嗨，傻鳥！”而每每這時，我往往也會想起那件往事，并用慈愛的目光打量著他，在心里甜絲絲地說：“嗨，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