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龍須茶”

□牛   林

在數不勝數的茶品中，我最鐘情、最難忘的是名不見經傳的“龍須茶”。

那年，我在鄉下蹲點，一日突然牙疼。偏僻鄉村，一時難以尋藥，我只好將冷毛巾敷在腮幫子上幫助鎮痛。

“來，喝碗‘龍須茶’瞧瞧效果咋樣？”不知何時，村中年紀最大、輩分最高的王致秀老人端著一個粗瓷大碗來到我面前說。我聽得最多的茶葉品牌有龍井、普洱、毛尖、大紅袍等，但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什么“龍須茶”。

“放心喝吧，保你沒事，這是上天賜給俺莊稼人的‘農民茶’。只有心里裝著百姓的人俺才給他喝。”老人詼諧地說。望著老人手中這碗清澈中呈深黃的茶水，我懷著感激的心情一飲而盡。

這茶，清香中帶著微甜，確實與我喝過的任何一種茶水都不一樣，更難得的是，它飽含著農民對干部的關愛。

你別說，大約幾十分鐘后，我的牙疼減輕了許多。接著，老人又給我送來兩三次“龍須茶”。第二天，我的牙疼病竟奇跡般地好了。

我追問這茶到底是何方神茶時，老人哈哈大笑說：“‘龍須茶’其實就是玉米須泡的茶呀，你在哪個茶館也見不到它。”后來，我查閱資料，才知玉米須能涼血、清熱。

看到“龍須茶”對我這個好熬夜、易上火的小伙子有如此作用，王致秀很高興。玉米成熟季節，他和幾位老人一起為我收集、晾曬了一大包玉米須。

望著這一團團、一簇簇凝聚著陽光、雨露、汗水、深情，呈烏金色的玉米須，我的眼睛一熱，心口發燙，此刻，說什么都是蒼白的。我知道，取玉米棒子上的玉米須，須先把玉米棒子從粗壯的玉米稈上掰下來，再一層層地把棒子上的皮剝掉，然后才能拔掉長在玉米棒子上的玉米須。一個棒子上的須子曬干后也不過一兩克，積攢這么一大包，需要花費老人們多少的時間和辛精力呀。此刻，他們完全可以在樹蔭下歇息，或和孩童們取樂，卻冒著毒辣辣的日頭為我采玉米須。我含淚深深地向老人鞠上一躬。

后來，我回城后，王致秀老人每逢玉米收獲佳節，總要托人給我捎來一包新采的“龍須茶”，直至老人去世。

從此，“龍須茶”成了我飲茶的首選。每當工作或寫作之余，我端起茶杯，喝一口“龍須茶”，頓覺滿口生香。望著杯中飄舞的“龍須茶”，我時常浮想聯翩：在這杯沸水里，淳樸厚道的王致秀等老人一生都在撒播著樂善好施的品德，他們不也正是那一綹綹給人以祛病、健康、平安、幸福的“龍須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