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棵樹

□韓依辰

濃密碧綠的葉、盤根錯節(jié)的根莖，這便是校園涼亭走廊上密密麻麻纏繞的那棵葡萄樹，它不曾引起我的注意，卻在無形中已駐進我的腦海。

據(jù)說，這棵葡萄樹是校長幾年前栽下以美化走廊的，我早已忘記，只記得最初它只有幾條莖沿著柱子向上爬，在走廊上搭著干燥枯黃的枝條，被學生揭掉的坑坑洼洼的樹皮，土黃與深褐交織，讓人看了心生涼意。本來，幾條根莖相互交錯，干應(yīng)有虬龍之態(tài)，卻也只是讓人感到如亂繩般，一種煩亂的情緒由此而生。

我和當時的小伙伴時常從那上面拽下一條條枝丫打鬧著玩，它從沒有抗議，只是緘默著。

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葡萄樹竟長出了點點新綠，結(jié)出了青色的小果，好像滴下的翡翠，在一片蕭瑟中顯得格外的耀眼。沒過多久，翠綠轉(zhuǎn)為紫紅，在陽光下閃著光亮。我饞得不行，摘下一枚放入口中。“呸呸呸……”酸澀中夾雜著苦味，遠沒有在山上摘的野葡萄好吃。小孩們便摘下一顆顆扔著玩，“戰(zhàn)爭”在一片狼藉中結(jié)束，連那土黃色的莖也沾上了紫漿，它依然靜默著，像一位逆來順受、飽經(jīng)風霜的老人。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點點的綠色覆蓋了整個長廊。偶然瞥見，那瑰麗宏大的濃綠使我震驚。我躺在走廊的一塊大理石上，綠蔭濃蓋，透不進一絲陽光?？v使外面烈日炎炎，我卻涼爽如秋，頭頂上綠葉作瓦，入眼皆為綠色。在深綠的海洋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紅光，那是石榴花，它們也攀沿在這綠色里，不愿做盛夏的使者，而想當一名無名小卒了。

我忽然生出一種敬畏，它只是靜默著，無言以對所有的譏諷與嘲弄，為人們提供一片清涼之地。靜靜地佇立與守望，便是它內(nèi)心不可轉(zhuǎn)移的目標，而我，忙忙碌碌中何嘗會始終如一堅守最初的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