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兒過年撿炮忙

□　單得安

“閨女要花兒要炮。”小時候，每逢過年，男娃兒撿炮也算是農村過年的一大盛景，每每想起，記憶猶新。

那時，農村家庭條件大多不好，過年時給自己買不買新衣服，對我們男孩子來說，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倒是對過年能撿到一堆小炮，很是向往。

大年三十吃過午飯后，我們十來歲的小孩子就聚在一起等著撿炮了。再大些的孩子得在家幫大人包餃子，顧不上和我們這些小屁孩一起搶著撿炮了。

根據大些的孩子傳授的經驗，誰家第一個放鞭炮我們都是知道的，便在下午3點以后就在那家門前轉悠，等到那家主人祭拜祖宗時，全莊喜歡撿炮的孩子都到齊了，只等鞭炮響過，一哄而上搶著去撿那些沒響的小炮。如果這家今年買的鞭炮短了，響過的炮紙上便擠了一堆孩子，蹲在地上找小炮。這家主人就故意問孩子：“有炮不？”撿到小炮的孩子會興奮地回答：“有！”主人便喜歡的不得了，因為孩子的吉利話會讓這家來年富有。

有一次，我們聚在喜歡第一家放鞭炮的文叔家門前，國叔家卻率先響起鞭炮聲，害得我們趕緊跑去國叔家，等我們跑到，地上沒響的小炮早被鄰家的孩子撿去了，等我們慌著跑回文叔家，文叔家的鞭炮也已經放過了。

我們莊是被洪水淹倒老莊房屋后，集體搬遷到新莊的，只有三排長長的排房。在前幾家喜歡放“早炮”的人家撿過之后，后面放炮的便不知道是哪家了。軍哥是我們中間年齡最大的，每排房子他安排兩個人，誰家準備放炮之前，便會分別從各家院墻夾道中跑去通知其他人，這家門口便迅速聚上一群孩子，不停地從院門口往里伸頭探望，等主人拿著鞭炮出來，大家趕緊閃開，等鞭炮響完，便擠著去搶撿沒響的小炮。

遇到家境富裕的人家，主人抱出來一長掛鞭炮，纏繞在一根長竹竿上，中間垂下一個個略大一些的“墜子炮”，全莊的孩子便聚在一塊，希望自己能撿到一些大的“墜子炮”，更有膽大一些的孩子，在鞭炮響的時候，便用胳膊護著頭，鉆到竹竿下，去撿那些沒響的大炮和小炮，等鞭炮響完，大家都涌上去時，人家已經驕傲地拿著一大把炮在數數呢，引來旁邊一群孩子的嫉妒。最膽大的良子，每次都敢鉆到竹竿下去撿炮，卻也留下最大的笑談：有一次，良子鉆到竹竿下，看到一個“墜子炮”沒響，趕緊搶到手里，兩三秒后，這個炮在手里炸了，良子的手被炸得裂開了一個口子，順手流血，疼得直叫。從那以后，膽大的良子便再也不去撿炮了。

初一早上放炮的都錯開了時間，放得早的人家都在夜里，家長不讓孩子早起去撿炮，只有一些大孩子打著手電筒去各家門前撿炮。小孩子只有等吃過早飯后才會喊上幾個好朋友，挨家去炸過的炮紙中用腳踩踩、用手摸摸，看還能不能碰到運氣，撿到一些小炮。

初一的上午，便是孩子們展示自己成果的時候，每個人把自己撿到的炮用小盒子裝著，聚到空曠的地方，圍成一個大圈，每個人都把撿到的小炮，攤開排在地上，看誰排得長，排得最長的孩子看著別人羨慕的神情，臉上的神氣勁兒，足夠炫耀一陣子的。

比賽之后，大家都把帶捻子的炮，用點燃的長木棒，一個一個點著放掉，斷續的“噼啪”聲甚是熱鬧。沒捻子的小炮，從中間掐斷，對頭分開放好，用火柴點燃，兩個半截的小炮，便在竄出的火花沖擊下，紛紛后退，大家便拿出自己比較大些的小炮，比賽誰的小炮后退得遠。也可以把沒捻子的小炮剝開，把里面的炮藥倒出來放在一起，拿著長長的小棒，遠遠地伸手點燃，在騰起的煙霧中，伴隨著大伙兒興奮的呼喊聲，撿炮的疲勞也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