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正月

□ 一 心

       鄉村的正月，是飄香的月份。炊煙里飄動著香、空氣里彌漫著香、話語里傳遞著香、爆竹里炸開著香……鑼鼓在敲，龍燈在舞，秧歌在扭，積攢了一年的歡聲笑語酣暢淋漓張揚起來。

       “新年好！給您拜年了！”隨著清晨第一聲賀年聲，鄉村的正月開始了。

       正月里忙拜年，初一走家門，初二拜丈人，初三滿門走，之后便是鄰里大串門了。鄉村人看重過年。進入正月人們才會徹底放下農活，放松身心，通過拜年增進友誼和聯絡感情。從初一開始，鄉間小路上到處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著新衣、提著禮物，滿面帶笑、來來往往。鄉村拜年有習俗，拜年一定要吃頓飯，否則不算拜年。大戶人家往往是進門就入座，放下碗筷在手機催促中趕往下一家，整天圍著酒席轉。于是，女人總是喊肚子飽著呢！男人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紅著臉說昨天的酒都沒醒呢！推辭間卻又被請上了酒席再吃再喝。吃過飯、飲過酒、喝過茶，便是話家常、搓麻將、甩撲克，更有人借著幾分酒勁兒，扯開嗓子唱山歌。鄉下人自有鄉下人的樂法。

       正月是屬于孩子的好時光。寒假作業已完成，沒有了父母的約束。除了盡興觀看動畫片外，他們的兜里裝滿了各種小食品和零散鞭炮，呼朋引伴盡情追逐在空曠的田野里，尋找著童年的歡樂。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歡快的叫喊聲，驚得大群大群的麻雀、斑鳩撲騰騰飛去。有時，得意忘形也難免惹出禍事。但此時大人格外開恩，總是笑著提醒過了年又大了一歲，要懂事。小孩子知趣地做個鬼臉，立即閃得無影無蹤，惹得人們一陣大笑。

       年拜完了鬧年卻開始了。隨著一聲高亢的嗩吶聲鄉村變得喧囂起來，大人、小孩紛紛走出家門或加入到敲鑼鼓、踩高蹺、扭秧歌的隊伍中，在村子里盡情扭動著有點倦怠的身體，縱情地唱著：“正月里來是新春……”熱氣騰騰、喜氣洋洋的場面吸引了不少城里來的看客。這就是鄉村的正月，一場盛大的嘉年華。

       元宵節一過，濃濃的年味兒開始消散。此時，春意勃發、萬物復蘇，農家人早已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打開貼有“福”字的大門，精神抖擻地走向田地：整理農具、修渠引水、施肥補苗。他們知道，等到正月結束，呈現在眼前的將是一幅牛耕機種、姹紫嫣紅、氣象萬千的春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