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

□王太廣

小時候，母親曾讓我猜一個謎語：“兄弟七八個，圍著柱子坐，只要一分家，衣服就撕破。”我猜不出來，母親告訴我謎底是大蒜。

農諺說：“八月種蒜，雞不回頭看”，“種蒜出九月，長出來的是獨頭”。意思是說，種蒜要搶抓季節，如果種晚了，沒有經過低溫，就長不出好蒜。因此，每年立秋之后，母親就把家門口的空地挖起來，均勻地撒上豬糞、雞糞等農家肥，用鐵耙子摟平，打成小畦。然后，母親把屋山上掛的大蒜辮子取下來，挑選蒜種。

到了種蒜的時候，我學著母親的樣子，蹲在地上，一手端著裝有蒜瓣的葫蘆瓢，每隔兩三寸放一個蒜瓣，而且蒜尖朝上，然后封土填平。

不幾天，蒜瓣在秋雨的滋潤下頂出泥土，露出綠色的嫩尖，像是用剪刀剪過。再過一段時日，蒜苗就像雨后的春筍長到了腳脖。微風吹過，綠色的蒜苗徐徐擺動。進入冬季，蒜苗已長到腿肚子高。母親彎著腰在蒜苗地里一壟一壟地把稠密的蒜苗剔出來，一會兒就剔出一小堆。這些嫩蒜苗洗凈后，截成的蒜白可做下酒菜，蒜青可當菜葉。

過了嚴冬的大蒜，在春風的吹拂和春雨的滋潤下，到了4月，每棵大蒜的中間長出一根圓圓的、長長的蒜薹。母親就拿根納鞋底的大針，把裹著蒜薹的綠皮從大蒜的根部輕輕劃開，慢慢地將蒜薹抽出來。沒有了蒜薹的支撐，整棵大蒜就耷拉下來，看上去像彎腰駝背的老人，可憐兮兮的，但這便于蒜頭快速生長。

過了立夏，大蒜頭就基本成熟了。母親用釘耙把它們從泥土里刨出來。母親讓我在大蒜堆旁用大蒜葉子一綹一綹地編蒜瓣，像給姑娘們編頭發一樣。當編到一米多長時，就用麻繩扎緊辮子的尾部，掛在屋檐下的木橛子上晾曬。這一串串的蒜辮子，看上去就像北方農家秋收后屋檐下掛的玉米棒子一樣，非常喜人。

如果吃撈面條，或者家里來了客人，母親就讓我取幾個掛在墻上的蒜瓣，剝蒜搗蒜泥。蒜泥與撈面條拌著吃，又香又辣又有味，帶勁得很吶！

大蒜雖辣，但它能調動人的胃口。大蒜雖有氣味，但它有殺菌的作用。我們的生活離不開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