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小延安

□朱國喜

清明時節，天色陰晴不定，偶爾灑下幾滴細雨。這是一個寄托哀思的日子，天公好像知道人間情事，用凝重的表情表達對逝者的哀悼，對生者的撫慰。

帶著對革命先烈的追思，趁著雙休，我匆匆向確山縣竹溝鎮趕去。從確山縣城向西走新陽高速公路，只需十幾分鐘的路程便可抵達。往公路兩側望去，起伏的丘陵和山巒披上了綠裝，緊靠山腳，粉墻紅瓦的兩層小樓格外耀眼。公路兩側開滿了鮮花，把高速公路打扮得像一條彩帶。

一個曾貧窮苦難經歷了血與火洗禮的山鄉，如今被人們稱為“小延安”的竹溝，今非昔比。竹溝的集鎮街道寬闊、路面平直，商賈云集、店鋪比肩。一座座、一排排獨具風格的建筑臨街而立，街容靚麗，游客如云。目睹今日的繁華景象，誰能想到竹溝昔日的磨難重重、千瘡百孔呢？

從東嶺通向集鎮的省道，路燈嶄新，路旁欒樹吐出一拃多長的嫩芽。竹溝大橋橫跨大沙河，清澈的河水從竹溝街的東寨墻外流過。大沙河是溱頭河的上游，發源于關溝村的崇山峻嶺，在竹溝湖稍加休整，蜿蜒流向東南，最終走進薄山湖的懷抱，這是一條經歷了腥風血雨的沙河。向省道南側望去，修復的東寨門高高聳立，“遏、群、丑”3個大字清晰入目。寨門外是一片平地，寨墻下陳列著飛機、大炮。20世紀30年代末，這片平地就是劉少奇領導下的中共中央中原局將士們練兵的地方。竹溝地方雖不大，卻為新四軍培養了3個師的軍事骨干力量。培養的一批批將士由竹溝出發，奔赴皖蘇地區，奔赴抗日斗爭前線。在大沙河旁的練兵場上，曾經發生了“竹溝慘案”，200多名軍人和家屬慘遭國民黨軍隊殺害。大沙河依舊日夜奔流，歷史的記憶無論何時也磨滅不了。

竹溝鎮有延安街和延安路，延安街緊鄰中原局革命舊址南側，是一條東西走向的老街。當年，這是竹溝最繁華的一條街巷。1938年前后，在延安街北側的一大片老宅子里，留下了劉少奇、彭雪楓、李先念、朱理治、周駿鳴、王國華、陳少敏等一大批革命者的身影。這些青磚灰瓦的四合院，每一間房屋，每一件家具，都烙印著那個時代的革命痕跡。舊式的牙子床泛著暗紅的光澤，太師椅磨得明光發亮，煤油燈的幽光照亮漆黑的夜晚。劉少奇辦公室前的石榴樹劫后重生，年年枝繁葉茂、碩果累累。竹溝軍民留下的精神火種像石榴樹一樣歲歲紅艷似火，竹溝的后人在這片滄桑的山水間譜寫著歷史新篇章，演繹著新傳說。

竹溝，老輩人稱“溝竹”，得名于大沙河兩岸的篁竹。戰爭年代，篁竹雖被敵人燒毀，但竹子的氣節卻融進了竹溝軍民的血脈里。如今，竹溝人從延安路向北，一直到竹溝革命烈士陵園，路旁遍植翠竹，當年的景象重現，歷史的風聲在一望無際的竹枝竹葉上“沙沙”作響。袁鷹在《井岡翠竹》中這樣贊美竹子：“竹葉燒了，還有竹枝；竹枝斷了，還有竹鞭；竹鞭砍了，還有深埋在地下的竹根。”竹子頑強的生命力是竹溝軍民的精神寫照，是無數革命烈士用鮮血澆灌的理想，用生命捍衛的崇高氣節。

因為疫情，竹溝烈士陵園沒有對外開放。烈士們靜靜地長眠在這片熱土，山上松柏掩映，山下水波蕩漾。烈士紀念碑巍然屹立，李先念題寫的碑名熠熠生輝，鑲嵌在紀念碑頂部的紅五星格外醒目。紀念碑的后邊是宏大的花崗巖烈士公墓，公墓后的浮雕長卷展現了當年竹溝突圍的戰斗場景。公墓西側安葬著革命烈士的遺骨，一塊塊墓碑擦洗得一塵不染。在紀念碑東南側的樹林里，建有周駿鳴、王國華等革命領導人的墳墓，他們與竹溝的山水和歷史融為一體。青山不老，綠水長流，革命家和革命烈士的風骨將永遠激勵著竹溝人民勇往直前，奮力譜寫新竹溝的詩篇。人民群眾沒有忘記他們，每年清明節前來這里祭掃；每年“七一”，共產黨員來這里重溫入黨誓詞，堅守初心、不忘使命。今年清明節前夕，緣于疫情，確山縣退役軍人事務局組織部分黨員干部到竹溝革命烈士陵園集體祭掃，緬懷先烈英靈，砥礪后人奮進。

2020年春，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中國領導人審時度勢，指揮全國軍民奮勇抗疫，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一些抗疫戰士英勇倒在了工作一線，有醫護人員、人民警察、基層干部、社區工作者，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他們奮不顧身、負重前行。清明節前夕，湖北14名抗疫犧牲人員被評定為首批烈士，這是對逝者的最好告慰。歷史風云變幻，英烈層出不窮。愿英雄烈士們永垂不朽！

烏云散去見青天，竹溝就是“小延安”。“小延安”的底色是紅的，紅紅的底色上融入綠色、金色、白色、黑色，“五色經濟”齊登臺，打造一個不同凡響的特色小鎮和歷史文化名鎮。今天，“小延安”竹溝正進入一個清明時代。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