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孝文帝的汝南情結

□ 齊云軻

北魏孝文帝元宏（467年~499年），是中國歷史上有作為、有才干、有魄力的改革家和政治家。自太和十四年（490年），他親政掌權后，審時度勢，順應歷史潮流，積極采取有力舉措推行漢化政策，帶頭學習先進的漢文化，用漢語、換漢服、改皇室鮮卑拓跋姓為漢姓元，納娶漢族女子為妃，促進了民族融合，為隋唐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建立奠定了基礎。遷都洛陽后，他把統一中國這一遠大目標付諸行動，三次御駕親征討伐南齊，并三次駐蹕懸瓠城（汝南）。

太和十八年（494年）十一月，北魏孝文帝以南齊西昌侯蕭鸞廢殺皇帝蕭昭文篡位自立為由，率大軍從洛陽出發，進攻南齊，攻取壽陽、鐘離等城，將俘虜的男女盡行釋放，以爭取南朝民心，又令征南大將軍盧淵、城陽王拓跋鸞等人攻打赭陽，占領葉縣糧倉，解決軍糧不足問題。太和十九年（495年）初，北魏孝文帝下詔：“淮北之民，不得侵擾，犯禁者斬。”隨后，任命王肅為豫州刺史，治所在懸瓠城。時北魏軍隊號稱三十萬，從懸瓠城出發渡過淮河，浩浩蕩蕩開到壽陽。北魏孝文帝登上八公山，遙望江南，不由想起了當年前秦皇帝苻堅率軍南伐東晉意欲統一天下，但因輕敵被打得慘敗而歸的淝水之戰，感慨萬端，吟詩抒發自己的壯烈情懷。這次南征，主要是試探南齊虛實，偵查邊境實況，戰果雖不大，但目的已達到。于是，他率軍北還，五月回到洛陽。這次南征，他在懸瓠城住了兩個月。

太和二十一年（497年），北魏孝文帝第二次親征南齊，九月到達南陽，十二月攻下新野，到達漢水，攻取漢水以北廣大地區，并在襄陽檢閱部隊，向南齊耀武揚威。翌年（498年）三月，北魏孝文帝又來到懸瓠城，與群臣召開慶功會，奏樂飲酒。他乘酒興吟道：“白日光天無不曜，江左一隅獨未照。”意思是陽光應該照到天下任何地方，可現在還有江左一隅沒有照到。言外之意是處在江南的南朝還沒被他統一，十分遺憾。眾人見此，也紛紛獻詩。北魏孝文帝聽了大臣的詩，心情更為激動，遂起身高吟：“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道風明。”四月，北魏孝文帝下詔，調各州郡士兵二十萬，要求在八月中旬集結到懸瓠城，準備繼續對南齊用兵，試圖一舉蕩平天下，結束中國自東漢末年以來持續三百年的分裂動亂局面。

此時，南齊方面，裴叔業率軍圍困渦陽（今安徽蒙城），駐守渦陽的北魏兗州刺史孟表向北魏孝文帝告急，孝文帝派傅永、劉藻、高聰等人率軍增援，卻被裴叔業率軍擊敗。高聰逃奔懸瓠城，傅永聚集散亂士兵，緩緩退回懸瓠城。北魏孝文帝下令，將敗將帶上枷鎖嚴懲，劉藻、高聰流放平州，傅永削職為民。

八月，北魏太子元恪由國都洛陽來到懸瓠城，朝見父親孝文帝。由于連年在外征戰，過度勞累，孝文帝病倒于懸瓠城，命在洛陽的太醫徐謇走水路，連夜趕到懸瓠城，為孝文帝診治。十月底，孝文帝病情好轉，特意率文武大臣從懸瓠城出發，在汝水畔壺仙觀旁開會，請徐謇坐上座，進行慶賀，盛贊他治病的功勞，并給予豐厚獎賞。

不久，北魏孝文帝得知篡位自立的南齊明帝蕭鸞駕崩的消息，“以禮不伐喪”為由，下詔班師回京城洛陽。這一次，北魏孝文帝在懸瓠城住了半年之久。

太和二十三年（499年）二月，南齊將軍陳顯達攻陷北魏的馬圈（今河南鄧州），北魏孝文帝得知后，再次率軍南征，三月到達懸瓠城，指揮征調來的全國各路兵馬多管齊下攻打南齊，志在一舉滅掉君暗國亂的南朝，消除南北對峙數百年的分裂局面，結束曠日持久的戰爭，使中國再次實現統一、民眾得以安居樂業。

偏偏此時，后院起火。北魏孝文帝的妹妹陳留長公主（即彭城公主）為了逃婚，暗暗跑到懸瓠城，狀告嫂子馮皇后的胡作非為。原來，陳留長公主早年嫁給宋王劉昶的世子劉承緒，但是劉承緒自小身體羸弱，婚后不久就死了。陳留長公主守寡獨居，娘家嫂子馮皇后替自己的娘家弟弟馮夙向其求婚，要娶她為妻。但是，陳留長公主知道馮夙這廝人品低劣、不務正業，加之馮皇后又在后宮胡作非為，遂不同意這門親事。但馮皇后、馮夙姐弟倆卻要強逼陳留長公主成婚。無奈之下，陳留長公主暗中與家童偷偷出了洛陽城，不分晝夜趕到懸瓠城，向哥哥孝文帝哭訴嫂子逼婚之事，并把嫂子的丑事告訴了哥哥。北魏孝文帝得知后震怒，氣火攻心，導致舊病復發，親自擬旨賜死馮皇后。

這年三月，北魏軍隊曾大敗齊軍，但是南齊援軍源源不斷地從周邊趕來，北魏孝文帝眼看一舉滅掉南齊、統一中國無望，加之自己身體不佳，萬般無奈之下下令班師回朝。在返回京城洛陽途中，四月初一，北魏孝文帝駕崩于谷塘原（今河南淅川縣北）之行宮，年僅三十三歲。

北魏孝文帝三次御駕南征，均曾駐蹕懸瓠城，把此地作為征服和統一南齊的指揮中心。懸瓠城不僅是當時豫州刺史治所，還是南北朝戰爭的戰略要地，可見對懸瓠城的重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