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狡黠

申榮彬

中秋之夜，我帶著兩個孩子去老街看月亮。

我們坐在樹下石凳上賞月。我指著月亮問，月中像樹枝一樣的黑影是什么？弟弟說月亮里有一棵大桂樹，哥哥說那是月亮海，就是像海一樣但沒有水的洼地。我想給他們講有關月亮的傳說，講自己童年的故事，可哥弟倆說著便跑向老街游玩去了。

一年明月今宵多。我獨自坐著，凝望著黑色樹影空隙中漏出的一片青天。中秋之月如一枚圓圓的、閃閃發光的郵戳般蓋在那片夜空中?？珊⒆訉λ⒉桓信d趣。我們在老街看了一會兒火車，又沿著石板街道繞了兩圈，之后便穿過樹枝形成的綠色拱洞回了家。節假日，放任他們，哥弟倆玩手機游戲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變天了，有臺風要來，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兩個孩子將近10點才起床。我用空氣炸鍋炸了一盤雞塊讓他們吃。他們起床后便玩游戲，我一遍遍催促后才動了筷子。小小年紀就如此沉迷手機游戲，真讓人頭疼！但沒辦法，手機是現代人的必需品，你不可能不讓孩子接觸手機?？梢坏┠玫绞謾C，他們就不可能聽你說的什么可以玩什么不可以玩。規定他們在某個時間段可以玩手機，可不能玩手機的時間里他們就是盼著玩手機，心仍在游戲上。有什么好辦法可以讓小孩子了解手機、利用手機，而又不沉迷手機游戲呢？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我走出去，看到客廳餐桌上的盤子里還有兩塊雞塊，兩人躺在臥室的床上玩游戲。

“你們誰的雞塊沒吃完？”

“弟弟的！”哥哥回答。

我讓弟弟把雞塊吃完。他拿著手機跑出來，坐在餐桌前，仍低頭玩著游戲。我威脅說再不吃就把手機關掉，他這才吃起來。

我端著水杯去廚房飲水機接水。剛走進廚房，弟弟也進來了。他手里拿著一只小小的飲料空瓶，要丟到回收箱，回收箱在廚房旁的小房間里。我正準備清空整理，便讓他先把空瓶丟在我腳下的垃圾袋里。他卻執意要丟進回收箱，還一本正經地說：“飲料空瓶是要回收的，不能丟在垃圾袋里。”

“你先丟進垃圾袋里，等一會兒我再分類整理。”

他這才很不情愿地把手中的小瓶子小心放進垃圾袋，好像生怕瓶子和垃圾混在一起。

不錯，還在幼兒班，就這么認真地執行垃圾分類！我想著他剛才把瓶子放進垃圾袋時小心翼翼的樣子，很欣慰。

我端著水杯回到客廳，發現餐桌上盤子里的雞塊已經沒了。吃這么快？我心里嘀咕著，把盤子收進廚房，順手撿起他剛丟在垃圾袋里的瓶子，果然看見瓶子里塞著雞塊。

我走進臥室，弟弟正躺在床上雙手捧著手機玩游戲。“弟弟，雞塊吃完了嗎？”他沒有反應。我又問一遍。他瞥了我一眼，想搖頭，又想點頭。他不清楚我是否知道了他做的事情。

“弟弟，雞塊吃完了嗎？我看到盤子里沒有雞塊了。”

他趕緊點頭。

“弟弟，你看著我，告訴爸爸雞塊吃完了嗎？”

他又狡黠地瞥了我一眼，突然理直氣壯地說：“老師說，不能吃得太飽，食物在肚子里喝水后會膨脹，吃太飽肚子會被撐壞。這是老師說的，哥哥也知道，不信你問哥哥……”他顧左右而言他。

“老師說的沒錯，可雞塊你吃完了嗎？”他終于心虛地笑了，說：“沒有。”“你放哪里了？”

“那個飲料瓶里……”

我把那個瓶子拿出來給他看，說：“垃圾分類是對的，可把雞塊塞進瓶子里丟掉是不對的！不對的原因有兩個：一、糟蹋食物，二、欺騙爸爸！”

他紅著臉站起來，彎腰鞠了一躬，說：“爸爸，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后我不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