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叮嚀

□ 陳 健

在我眼里，父親是一位非常嚴厲的長者。我們兄弟姊妹五個都很敬畏他。

孩童時期，嘴饞，有次偷了鄰居一棵甘蔗，父親發現后罰我跪了半夜，并要求我寫下保證書，方才放過我。自那次“偷事”發生之后，我就時時提醒自己要做一個手腳干凈的人，因為背后有父親那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是靠自學踏入社會、走上工作崗位的。受當時社會上一些人的影響，也曾想過巴結領導找關系走捷徑。但是家里太窮，我曾經為此苦惱過、抱怨過，一連幾天沒有和父親說話，認為他很無能、很迂腐。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可能是白天淋雨受涼了，夜里我發起高燒，父親坐在床邊，守護著我。我心里一直窩火，面朝里面，不想理父親。好久，父親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開導我：“兒啊，記著你是農民的孩子。咱祖祖輩輩都是農民，一定要‘穿釘鞋、走泥路’啊，只有自己本事練扎實了，才能在社會上立住腳……”聽著他的肺腑之言，我沒有再說什么。此后，我更加發奮努力，工作上兢兢業業，連續多年都受到上級的表彰。

突出的工作成績，得到領導的高度認可。那年初秋，我這個13年的臨時工徹底轉正了。此后，經過不懈的努力，我獲得了本科文憑，不久轉為了國家干部。當我把這一喜訊告訴父親時，沒有得到他老人家過多的夸獎，而是言語懇切地對我說：“兒啊，不要忘了咱是農民的孩子，尾巴啥時候都不能翹，要把姿態放低一些，做人也好、當干部也好，一定要走得正、行得端，堂堂正正。”父親的話猶如懸耳之鐘，又是重重一敲。此后的日子里，我把過多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工作上也勤勤懇懇，有時在自身存在困難的情況下依然想辦法克服，以實干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曾有一段時間，看著別人喝酒打牌瀟灑自在，而自己身在陋室，潛心于文字材料，心理上產生了抱怨，失去了平衡。那天父親打電話，我一股腦地向他傾訴。父親靜靜地聽我說完，啟發我：“多干活兒沒啥，人只有病死的，哪有累死的。咱不要總是看著別人，要管好自己，別讓人家背后戳脊梁骨。要對得起良心，千萬別忘了咱是農民的孩子……”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個八十掛零兒、高小文化程度的農民。每每聽著父親的話，我的心里總有一種刺痛；每每想起父親的話，我又不由得產生一種敬佩；每每品味父親的話，總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