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阿姨”

文/郭建光

每天，市區樂山大道最南端旁的一個狹長過道內都是人聲鼎沸，臺階上寬約一米的狹長地面上，成為老頭老太太的賣場，瓜果蔬菜，時新上市。在這里，我認識了一個脾氣并不溫和的商販，姑且稱她為“蔬菜阿姨”吧。

一個月前，露地黃瓜剛剛上市，我相信“蔬菜阿姨”家的黃瓜肯定是早早就在暖房下種，等到氣溫逐漸穩定，急忙移栽到天地之間，還不忘在上面臨時搭建個塑料大棚，以防某一天氣溫驟降。

我相信“蔬菜阿姨”那段時間一定披星戴月，泥里水里，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溫度一定不要忽上忽下，能夠為早黃瓜提供一個順利生長的自然環境。然后看著其中一棵黃瓜最先綻放出橙黃的花朵，引來“嗡嗡嗡”的蜜蜂。隔不幾天，滿園的小黃花掛滿藤蔓，“蔬菜阿姨”會在合適的時候搭架子，澆水施肥，忙個不停。等到無數盞小黃瓜中有帶刺的嫩黃瓜吐露芳華，“蔬菜阿姨”不勝欣喜，干勁兒更足，迎來第一批長得歪歪扭扭的黃瓜搶先上市。

這批帶刺的黃瓜兩元五角一斤，從早賣到晌午，“蔬菜阿姨”從不落價。我看一旁的小攤販也賣黃瓜，頂花帶刺，嬌嫩可人，可是附近的居民似乎視而不見，就待見她那最后幾根被無數顧客撿剩的黃瓜。

為何那么多人這么執著地買脾氣并不好的這個“蔬菜阿姨”的黃瓜呢？久而久之，我也悟出了幾分，她的底氣來自她辛苦種植的每一根黃瓜“天然去雕飾”，更沒有“科技狠活兒”。你仔細想想，在柜臺上精挑細選的黃瓜放到冰箱是不是十天半月依舊青翠欲滴，即使遺忘在廚房的一角，好像放置一個星期后這樣的黃瓜依然不見其枯萎泛黃，而“蔬菜阿姨”的黃瓜也就兩三個小時的光景，就脫水變軟，卻不影響甜脆的口味。

有一次,我看到一名顧客纏著“蔬菜阿姨”讓便宜些，她說：“就這一點菜地我買了1500元錢的油餅。”顧客立即閉嘴掃碼付錢。

就在這間隙，“蔬菜阿姨”的黃瓜攤上冒出了一批奇丑的番茄。我知道這是一批最新上市的番茄，也一定經歷過如過山車般的天氣的折磨，磕磕絆絆地長大成熟，留下一些昆蟲饑不擇食的時候啃食的痕跡。

有一次我偶然買了“蔬菜阿姨”的幾個番茄，清洗后生吃，口感真的很好。于是，有天我專門起個大早想買些“蔬菜阿姨”的菜。別的攤販早早準備完畢，小香瓜、小白瓜、西紅柿、頂花帶刺的黃瓜及生菜、莧菜、荊芥……可是放眼掃去，“蔬菜阿姨”的攤位上空空如也。我不無遺憾地離開，剛走幾步，就看到了昂首挺胸的“蔬菜阿姨”在人流中開著她的電動三輪車，帶著她的黃瓜和番茄來了。

我急忙折返，看到她的三輪車上覆蓋著棉被，幾名早起的居民圍著她的幾大桶番茄與幾箱子黃瓜等著買。她凌亂的頭發在風中飛舞，等她揭開棉被，眼前水靈靈的黃瓜沐浴著城里小巷奢侈的陽光，令人驚奇的是其中一根黃瓜把上有一只活著的菜青蟲。

我知道為何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