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發言的不同禮遇

胡殿文

細讀今年的兩會報道，頗感振奮。緣由就是在此次兩會上一股道真言、講實話之風在涌動。無論是人代會，還是政協會有兩種聲音引起人們熱議，一種是講真話的聲音，一種是“喜鵲”的聲音。前者是掌聲和叫好聲，后者是批評聲和叫停聲。由兩種聲音引來兩種待遇值得關注。

3月10日，一貫實實在在的廣州市政協主席朱振中在發言時說：“千篇一律的會議和生搬硬套的官樣文章，被群眾戲稱常說的老話多、正確的廢話多、漂亮的空話多、嚴謹的套話多、違心的假話多；投領導所好，不如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好；說得好、寫得好、唱得好、吹得好，不如干出實績好。”講話只有短短8分鐘，卻贏得9次掌聲。是什么引起如此大的共鳴？是真話。朱振中委員的發言直指搞形式、唱高調和耍花架子的歪風邪氣。

3月6日，在政協委員分組討論時，政協委員李順桃用了20分鐘講形勢大好，又用了20分鐘講別亂吐痰。面對其冗長發言，廣州宏宇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黃文仔委員忍無可忍，激憤制止。黃文仔說：“委員在發言時應做好工作，弄清楚自己該講些什么，不要跑題了。我們這么遠來北京參政議政，不只是來唱贊歌的。”

應該說，人們真切地希望聽到代表、委員的真話，盡管在民主形式上與西方不同，但中國的兩會每年都在進步，更加民主、透明、公開。兩會召開，舉世關注。會上發生的截然不同的兩件事說明了什么？政協委員、人大代表都是智力型人員，對是與非、優與劣、褒與貶反應敏感，這兩種聲音也正是人民滿意不滿意、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擁護不擁護的生動體現。鑒于此，更值得人們深思。記得在去年兩會的時候，鐘南山代表就曾炮轟“套話代表”和“空話代表”。現在，竟有委員如此做派，比鐘南山炮轟的“套話代表”和“空話代表”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說代表、委員是官腔打慣了，不分場合，不講對象，總是下車就哇哩哇啦指點江山，滔滔不絕。何以如此？工夫在平時。平時喧囂，廢話連篇，表達能力又差，說話不得要領，這說明，深入實際太少了，安靜讀書的時候太少了，動腦思考的太少了。整天處于頭腦發熱狀態，心態浮躁，豈能不空話連篇？

對于熱衷于套話和空話者，人們早已深惡痛絕，也難怪有政協委員忍無可忍出來制止。對講空話、講八股老一套的人就得限制時間、加以制止。然而，無論是炮轟還是質疑，都未能使其絕跡，也未能影響到“套話代表”和“空話委員”放空炮的雅興。為什么人們不愿意講真話，不敢講真話？

筆者認為，制約他們的有兩個致命問題，一是代表、委員的不敢監督，職責是什么？如何履行？這是一個態度和素質問題，細心分析，一些代表、委員就不能暢所欲言，談問題時不著邊際，多是選擇歌功頌德，選擇四平八穩、安全可靠的話語，并非代表、委員都有做“喜鵲”的傾向，而是有成套的規范或潛規則使他們趨于選擇四平八穩、載歌載舞。當意愿碰上規范，當說真話碰上潛規則，趨利避害的心理就是自然的選擇，哪怕有負眾望，哪怕不痛不癢。二是他們的權力來源問題，代表誰？為誰說話？這是一個人發出什么聲音的源頭。作為委員和代表，就要經常調查研究，掌握第一手資料，就要代表民意，反映民生，議國是，定決議，要敢于仗義執言，敢于為公眾鼓與呼，只有這樣，才能不負人民重托。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是做什么的？是行使權力、參政議政的。而要切實做到、做好這一點，最重要的，也是最可寶貴的，就是敢于指摘時弊、敢于建言獻策，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唯有如此，才無愧于代表、委員的光榮稱號。同時，他們要杜絕講空話的現象，必須在制度設計上著手。如果維持目前這樣的制度，那么，整體上頌聲盈耳必成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