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鄉（外三首）

□ 張廣智

在故鄉

我始終沒有弄懂

春風的熱烈，秋天的薄涼

與一棵樹的花開花落有什么關系

星星掛在樹梢

橫豎不說話

樹葉呼呼啦啦響起時

童年的夢輕輕扶著裊裊炊煙遠行

石頭愛著閃電

溫暖著一路向東的河流

我站在路口

認真誦讀一本無字的書

真的羨慕鳥的翅膀

可以飛翔

不會把土得掉渣的鄉音遺落

寫一段風雨

我寫一段風雨

秋就瘦了

鵓鴣鳥在隴上徘徊。日與月對酌

那倒流的河水

日夜穿過我的身體

年輪

一點一點被剝得體無完膚

我欲乘風歸去

無奈風雨如磐

光陰的羽毛用綠色拿來證明

滴答滴答的鐘表

粉碎了我心中的火焰

哪一個星宿

能夠喚醒沉睡的秋天

我是匆忙趕路人

從雷聲滾過的斷橋打馬而過

好想好想接納

太陽的熱烈

明月的慈悲

牛嗅出了秋天的味道

青草在家鄉的河灣里葳蕤

仰頭望了一下天

牛嗅出了秋天的味道

沒有鹽

有點甜

返鄉者必須把視線移出黃昏

讓鄉愁在老屋前的柿子樹上打結

再綁上紅絲帶

為自己的未來討個彩頭

一截粗壯的樹枝上

一畦锃亮的雪地里

童年時代的麻雀仍在堅守

望著只吃青草的牛

才知鄉音沒有修改我的胎記

我想摘下星星煮酒

不知道為什么喜歡秋天。暗夜裹著我

溪流的喘息聲不像大海咆哮

螢火蟲從來不曾忘記

對話提燈的人

分分秒秒與落葉為伍

穿行在沉寂的森林想著白云

我想摘下星星煮酒

夢里依稀

微光乍現的山口滿是傷痕

沒有蟲鳴和果實

我在一張白紙上畫自己

發現自己點綴在梅花枝頭的烙印

一點點斑駁如淚水

前世的光亮是不是已經來到人間尋找

用微弱的燭光為我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