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夫人

□李鳳仙

“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唐代大詩人王維筆下所詠吟的是春秋時期一位頗具傳奇色彩女子——息夫人。

息夫人是陳國的公主，本姓媯，因為嫁給了息國（今信陽息縣）的息侯，人稱息媯，又稱息夫人。息夫人生得冰肌玉骨，面若桃花，因其有桃花一般的絕世容顏，人稱桃花夫人。前人曾有詩云：“桃花夫人好顏色，月中飛出云中得。新感恩仍舊感恩，一傾城矣再傾國。”由此足見桃花夫人的美麗。息夫人有一個姐姐，嫁給了蔡國（今駐馬店上蔡）的蔡哀侯。

息夫人初嫁到息國之際，息國已經日漸衰弱，息侯又沉湎酒色，疏于朝政。息夫人雖為一介女流，卻憂國憂民，夜不能寐，經常勸諫息侯要勤于朝政。息侯十分寵愛息夫人，于是就聽取她的勸導，開始勤于政事，鼓勵農商，采取了一些富國強兵舉措，使得息國漸漸強盛起來。

在一個美麗的春日，息夫人望著滿城春色，思鄉之情油然而生，分外思念自己的父母，想回陳國探親，息侯欣然應允。息夫人的車馬剛好要路過蔡國，于是就順便在蔡國停留，看望姐姐。

息夫人到了蔡國，姐妹二人相見，分外親切，蔡哀侯設宴盛情款待息夫人。蔡哀侯早就聽說息夫人艷若桃花，相見之下不覺驚為天人。蔡哀侯暗暗垂涎其美貌，便趁無人之際調戲息夫人，息夫人又羞又怒，憤然離開蔡國。

息夫人回到息國，向息侯哭訴此事，息侯勃然大怒，發誓要教訓蔡哀侯。自此息、蔡兩國開始交惡。當時楚國已經吞并了臨近幾個小諸侯國，意欲問鼎中原。息侯早知楚國有攻蔡的想法，就向楚文王獻計，楚文王若問鼎中原，蔡國乃是一塊肥肉。楚文王認為攻打他國，要有個理由，若公然冒犯，有以大欺小之嫌。息侯又獻計，楚國可假意攻打息國，蔡、息兩國有盟約，若息國向蔡國求援，蔡國必然出兵援救，楚國可以此為由攻打蔡國。楚文王欣然同意。

于是，楚國開始假意攻打息國，息侯急忙向蔡國求援，蔡哀侯不知是計，火速帶兵前來援救，結果蔡國大敗，蔡哀侯被生擒，此時，蔡哀侯才幡然醒悟。這樣，息侯不費一兵一卒，就為息夫人報了被羞辱輕薄之恨。

楚文王本打算殺了蔡哀侯，但是大臣紛紛反對，認為如此一來，其他諸侯國必然驚恐，會聯合起來對付楚國。楚文王覺得言之有理，就決定放了蔡哀侯，為了顯示自己大度，還特意為蔡哀侯拜酒餞行。

此時的蔡哀侯對息侯恨之入骨，決定借機報復息國。酒宴之上，楚文王叫來歌女載歌載舞以助酒興，看著歌女們曼妙的舞姿，如癡如醉。蔡哀侯素聞楚文王好色，就趁機告訴楚文王，這些歌女雖美，若與息夫人相比，卻是望塵莫及。楚文王立刻來了興致，問息夫人能有多美？蔡哀侯稱贊息夫人面若桃花，傾城傾國。好色的楚文王頓時心花怒放，于是放了蔡哀侯。

楚文王一心想得到桃花夫人。于是，就以巡游為名，兵臨息國的都城，息侯毫無思想準備，結果成了楚國的階下囚，楚國借機滅了息國，楚文王將息夫人占為己有。

息夫人在楚宮三年，任憑楚文王百般討好，從不與其說話，終日郁郁寡歡、以淚洗面。她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表達自己的抗爭。楚文王很奇怪，息夫人已經為其生下兩個孩子，為何與其三年不語，還整日落淚？以其荊襄大國，威震華夏，她還有何不滿足？息夫人終于答道：“我一女侍奉二夫，即使不能死，有何顏面與人言語？”楚文王發現她還在痛恨蔡哀侯。

公元前684年，楚國利用蔡國、息國二國的矛盾，出兵攻打蔡國，蔡哀侯打著赤膊請罪，把庫藏寶物獻給楚軍，楚軍才退兵。蔡哀侯被扣楚國九年，最后客死楚國。

關于息夫人，后人多有詠吟，唐代詩人宋之問有詩：“可憐楚破息，斷腸息夫人。仍為泉下骨，不作楚文王嬪。楚文王寵莫盛，息君情更親。情親怨生別，一朝俱殺身。”杜牧也有詩云：“細腰宮里露桃新，脈脈無言幾度春。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墜樓人。”杜牧把息國滅亡的罪責全加在息夫人的頭上，是不完全正確的。楚國滅息服蔡，是其雄心壯志所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