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十年再回歸,傾斜的舞臺傾倒觀眾
摘要: 從16年前的曾霆到現在的曾文清,苗馳在《北京人》中的表現可以讓觀眾看到青年演員的舞臺成長。全劇最后,當舞臺裝置進行大幅度傾斜,演員在舞臺上以幾乎要傾倒的姿態站立,再加上作曲家郭文景所作音樂的烘托,作品給予觀眾一種內心的極致沖擊,看后帶來無窮回味。
傾斜的舞臺,流動的人物,憂郁又靈動的韻味。
10月19日起,北京人藝曹禺經典名作《北京人》再次登上首都劇場的舞臺。這部首演于2006年的作品距離2012年上一輪演出后整整過去了十年。此次的重新排演,除了陣容上由一批新的演員擔綱,對人物的理解,作品的解讀,也同樣呈現出全新的面貌。導演李六乙認為,“演員們是用生命去表達和交流。”“曹禺先生的戲很安靜”讓觀眾在安靜中,去沉淀下來,進而能夠思考生命的意義。該劇將上演至11月5日。
“三個半小時,很慢很靜很長”
《北京人》是曹禺的經典名作,創作排序上在《雷雨》(1934)、《日出》(1935)《原野》(1937)之后。三幕話劇《北京人》1941年在戰時陪都重慶首演,彼時劇中愫芳的飾演者為張瑞芳。同三部前作中皆有激烈乃至慘烈的矛盾沖突不同,該劇描繪了一個舊中國封建大家庭逐步走向衰落直至最后徹底崩潰的過程。
曹禺先生昔年在談到為什么要創作這部作品時說,“當時我有一種愿望,人應當像人一樣地活著,不能像當時許多人那樣活,必須在黑暗中找出一條路子來。”作品中既寫出了封建社會的腐朽黑暗,又寫出了人性的善與美。作為一部經典,《北京人》從1957年起在人藝舞臺首演至今,久演不衰。在首都劇場一樓的演員休息室外的墻壁上,就掛著當年首演時的劇照:葉子飾演曾思懿、舒繡文飾演愫芳、藍天野飾演曾文清。
每逢人藝經典大戲在首都劇場上演,都會將當下演出與歷史記憶相結合,以饗觀眾。澎湃新聞記者依次瀏覽了為今次演出特設的三臺展柜:1957年首演時的觀眾別冊早已紙頁泛黃,劇名“北京人”為篆書書寫,寫明該劇總導演為焦菊隱、副總導演歐陽山尊——兩位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創始人協力打造,足見當年對這部戲的重視程度,亦為后世演出打下了堅實基礎。
1987年,《北京人》重排上演(導演夏淳)的觀眾別冊則一派水墨淡彩,主視覺為劇中兩個孩子曾霆和袁園放飛的金魚風箏。彼時曾文清一角已經交由“85班”學員,現北京人藝院長馮遠征之手。“作為一個尚未畢業的學員,能夠參加曹禺先生的名劇《北京人》的排演是非常幸福的。”在展陳的藝術總結中,馮遠征寫道:“在剛接到劇本時,我就迫不及待地認真閱讀了一遍。我對作者高深的藝術造詣,深厚的生活基礎,純熟的藝術技巧和劇本深刻的思想內涵肅然起敬。”
值得一提的是,1990年北京亞運會當年,《北京人》上演時,演員吳剛接手了曾文清一角。在人物分析手稿中,吳剛先就寫道:“一口氣讀完劇本,太沉重了,有點喘不過氣來。為曾文清的軟弱感到難受。‘他只是一個空殼’,他不愿思想,不愿宣泄心中的苦悶,似乎失去了人生的興趣!”
《北京人》穿越時間,激蕩幾代觀眾的心靈。“經典在于有很多解釋。”李六乙表示。在今次的演出別冊“導演的話”中,他回憶自己執導這一版本最后一次演出已是十年前,“十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憶及2006年重排《北京人》,李六乙自道最讓他難忘的是歐陽山尊老師,“他提議重排,這是他多年的愿望,并承諾過曹禺院長要將此劇再搬上舞臺,終因各種原由加上年事已高未能實現。他說等自己見到‘曹頭(曹禺,1910-1996)’,會無言以對……感謝山尊老師,沒有他的堅持就沒有這一版《北京人》,就沒有‘靜止的戲劇’。”
末了,李六乙寫道:“尊敬的觀眾,《北京人》三個半小時,很慢很靜很長,如因此而冒犯只有道歉了!因為我喜歡享受靜奢慢侈。但愿曹禺先生的文字能給你們一點補償,北京的深秋能給你們一絲暖。”
大面積傾斜式舞臺暗含封建家庭搖搖欲墜的命運
歲月不居,人事代謝。此次演出較十年前的演員陣容,主演基本都換了。導演李六乙從啟用全新陣容到進行全新解讀,寄望讓觀眾看到二度創作的再次創新。一批新老演員將曹禺先生筆下人物的精神內核展現出來,在真實的舞臺上,構建起了人物的心靈空間。
曾文清在舞臺上的靜,是戲中人物的日常,也是演員塑造人物的一種內心表現。“舞臺上就是一個‘真’字,只要掏心窩的演戲,真就對了。” 飾演文清的苗馳說道,曾文清這一角色臺詞并不多,但即使是不說臺詞的時候,整個人物狀態仍然“像吞鉛塊一樣,吞進去之后,雖然表面是松的,但內心的沉重和困惑是可以讓人看到的。”
從16年前的曾霆到現在的曾文清,苗馳在《北京人》中的表現可以讓觀眾看到青年演員的舞臺成長。在演員通道的演出水牌上,苗馳工工整整地寫下了該劇劇名,篆書“北京人”顯示了他的虔敬與修為。他告訴澎湃新聞記者,“這是一部特別安靜的戲,對于觀眾和演員而言都是如此。這也是一部戲主題是“等”的戲,特別‘契訶夫’。”
而觀眾熟悉的演員盧芳,此次出演愫方這一角色,與以往張力十足的角色不同,這次盧芳以內化的表演方式,將臺詞的韻律、時代的感覺表現出來,讓愫方的女性力量綻放于舞臺,“我在舞臺上的臺詞和思想是兩個空間的,臺詞是有時間的,而思想的流逝沒有時間。”盧芳說道,這部戲的意義就是讓人靜下來,臺上臺下一起享受安靜的戲劇。
原雨飾演的大少奶奶思懿,讓這個以往看起來是“惡人”的女人變得更豐富立體。她告訴澎湃新聞記者,“過往,大家都把這個人物看成是刁蠻的、不講理的,但現在我們再去看這個人物,包括我這次深讀劇本,感同身受她的內心世界的時候,我感受到了角色的無奈。思懿是這個大家庭的主事人,家里沒有一個男人能靠得住,是她在撐起這個家。她渴望愛,卻得不到愛,其實是最可憐的人。所以這一次演出,思懿身上要有生活和感情上的兩條線:生活上,王熙鳳是我的‘心相’;感情上,薛寶釵是我的‘心相’。導演也希望我們把文清、思懿和愫芳的關系引向賈寶玉、薛寶釵和林黛玉的三角關系。”
而劇中其他演員的表現也可圈可點。鄒健飾演的老太爺用“巖漿涌動”來形容自己在劇中復雜的情感關系,讓這個老太爺在落魄中又表現出可悲及可憐;雷佳飾演的江泰,滿腹牢騷,掙扎擰巴,“他和文清就像AB面”,理性的思想下是自己清醒的痛苦……再加上楊懿飾演的瑞貞和李京旭飾演的曾霆,這對少年夫妻背負的束縛,時刻刺痛人的心;高倩飾演的陳奶媽像春風一樣吹進這個家……
作為該劇的另一亮點,知名藝術家、導演易立明設計的獨具風格的舞臺呈現方式從首演之初就備受關注。傾斜的舞臺,被白紙覆蓋而成的素白色院落,在舞臺上營造出一種神秘詭譎的色彩。封閉的空間中,又延伸出時空的交錯,大面積的傾斜式舞臺,暗含著這個封建家庭搖搖欲墜的命運。全劇最后,當舞臺裝置進行大幅度傾斜,演員在舞臺上以幾乎要傾倒的姿態站立,再加上作曲家郭文景所作音樂的烘托,作品給予觀眾一種內心的極致沖擊,看后帶來無窮回味。
責任編輯:任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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